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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阿武隈比平时稍微早了点踏入法院,一起等待开庭。
杀人案件的庭审或许大受欢迎吧,今天法庭的旁听席早已坐满人,除了指挥侦办本案的合原警部,辻副社长及志野冢常务也来了。
「小田桐检察官应该到了,懂了吗?跟我昨天讲的一样,现在愤慨不平地狠狠瞪着他。」
「好,我明白了。」
我虽然同意照阿武隈的指示行动,但他交代的事情实在是莫名其妙,死命瞪着本案检察官跟胜诉怎么会有关系?
「喂喂喂,你的愤慨就只有这点程度?」
看到我脸上的表情,阿武隈有些瞧不起地嗤笑一声。
「竟然这么说,我觉得这样就很拼了耶。」
「要像我这样瞪人。」
我望了阿武隈一眼,差点被他的变脸吓呆。这家伙总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现在却有如恶鬼般,死命瞪着小田桐检察官,感觉根本不像在发挥演技,比较像是想用视线来杀人。
「看到没?你照着做。」
他边望着小田桐检察官,边这么对我说。
「就算你这么说,我其实没特别怨恨过人……」
假如是要我狠狠瞪着阿武隈,可能会认真一点吧?
这时阿武隈脱口说出更惊人的话:
「你老爸不是被冤枉性骚扰,全家人被逼到差点一起自杀吗?你干脆把小田桐当成那时候的检察官好了。」
「你、你怎么知道!」
我转头望向阿武隈,顿时忘记要狠狠瞪着小田桐检察官。
「抱歉,我是从矶谷老头那里听来的。」
我立志成为一名律师的契机就是这个,但我不记得自己告诉过阿武隈这件事,只有去事务所应征「寄居律师」时,曾跟矶谷所长提过一次。所长竟然把面试听来的事告诉外人啊,不过也可能是阿武隈用三寸不烂之舌打听到的。
我不太愿意再想起那段回忆。那时候我才五岁,有天爸爸突然没回家,事后才晓得他是因为性骚扰嫌疑被捕。当时我年纪还小,却仍多少记得事件经过,妈妈因为他人眼光越来越神经衰弱,不让我踏出家门一步,还拉上屋子里所有窗帘,我们在昏暗的屋里待了好几天,直到有个我不知道名字的律师帮忙辩护,顺利让爸爸获判无罪,才为这样的生活带来真正的光明……
「真稀奇啊,辩护律师帮了你们一把,你就想要当律师?简直跟漫画没两样。」
「有什么关系?那时候的辩护律师等于是我的大英雄啊。」
真是漫画的话,当时拯救我们的律师就会是阿武隈吧?剧情很可能会这样发展。然而那是二十年以上的案子,这家伙当时根本还没当上律师。
「总之,既然发生过那样的往事,你应该办得到才对。就当作发泄当年的怨恨,你狠狠地瞪着小田桐,越露骨越好,让审判长和陪审员也感受一下魄力。」
「我试试。」
起诉父亲的检察官当然不是出于私怨才那么做,但我还是觉得,要是他们愿意认真调查一下,妈妈当年也不至于被逼成那样吧?
我努力组织着内心所有情绪,拼命瞪着小田桐检察官。
对方当然也注意到我们的视线。站在检察官的立场,被辩护律师怨恨或许司空见惯,不过,小田桐检察官可能还没习惯被人这么露骨地狠瞪,表情看似有点不舒服。
审判长一行人就在这样的状况下进入法庭。
「那么,我们继续审理本案。今天要来检视被告方所提的证据,请辩护人进行证人诘问。」
审判长都开口敦促了,我跟阿武隈两人却不为所动,只是一个劲儿瞪着小田桐检察官,审判长终于留意到我们两人神色不太对劲。
「辩护人,怎么了吗?」
审判长又问了一次,阿武隈这才用比我还愤慨不平的眼神不断瞪视小田桐检察官,慢吞吞地站起身。
「审判长,开始今天的庭审之前,被告方有一个要求。」
「要求?」
辩护律师在法庭上提出这个词可是相当令人讶异。
「本案中,神奈川县警有极大可能已违法窜改证据,继续审理恐怕没有任何实质意义,我们要求先中断庭审并解散陪审团,还要惩处失职的警察。」
这番话自然让法庭众人爆出阵阵惊呼,心里惊诧不已的我竟然没忘记继续瞪着小田桐检察官,真是值得称赞。
神奈川县警违法窜改本案证据?到底是指什么?我们昨天拍摄的是重现犯案经过的影片,根本没谈到任何警方窜改证据的话题呀?
「肃静!请各位静下来,辩护人,你说的如果是事实,确实事关重大……」
小田桐检察官则咆哮道:「检方可不能装作没听到!被告方既然主张证据被窜改过,假设没有明确证据,不就成了适用侮辱法庭罪的恶质妄言?」
阿武隈当然不会就此退让,他用不输给小田桐检察官的口吻回嘴:「我方当然已做好证明神奈川县警确实窜改证据的准备。我方首先要求诘问隶属于神奈川县警,负责侦办本案的合原警部。」
阿武隈的态度比平时更狂妄自大,审判长询问:
「小田桐检察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