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值得深思,答案就在刚刚跟阿武隈的对话里头。
「譬如说,遗书。」
明明是别人提示的答案,却好似自己想到的那样从嘴里说出来,这让我有几分罪恶感,不过现在不是暗自反省的时候。
「我方考量到的是『被害人不是被推下楼』的可能性。假设社长是自杀的,在他跳下顶楼前先留下遗书也很自然吧?现场一直吹着强风,偏偏被搁置了整整一小时,遗书被风吹走也没有什么好意外的。」
「这个嘛……对,确实是。」
「现场要是留有遗书,通常会认定被害人是自杀的吧?」
「异议!这是以误认为前提,同时夹带评论的诱导询问!」
小田桐检察官终于忍无可忍地站起来。我总算能做出让检方抗议的反诘问,还真是有点开心呢。
「谢谢您,反诘问结束。」
我回到座位上。
「谢谢阿武隈律师,多亏想起之前和你的对话才能想到遗书这件事。遗书被风吹走了确实不奇怪,这还能暗示被害人可能是自杀的。」
「也好,看看接下来的进展吧,到头来可能没什么用也说不定,你要多想想自己该怎么提出合理的怀疑,这样马上就会联想到遗书了。」
「我记住了。」
阿武隈唯有这种时候,才会突然变成值得尊敬的律师。
◆
「下一位证人是科学调查研究所的岩崎研究员。」
小田桐检察官传唤的是一名很适合戴眼镜、外型长得和研究员一职很相称的男性,年龄看来比我稍微大了些,性格感觉有点不太好搞,就是个似乎很适合从事研究工作的人。
小田桐检察官先让他说明两项证物的鉴定结果,第一样是掉落在顶楼的烟蒂,上头沾了被告的唾液,也就是附着DNA的意思;另一样则是在现场大楼防止杂物掉落的安全网上采集到的血迹,检验后也证明确实是被害人的血液无误。
「接下来的证物……」
小田桐检官接着拿起一件破破烂烂的西装,上头沾满血迹。
「检方证物第一号,这是被害人穿着的西装,请告诉我们调查结果如何。」
「好的。由于被害人身穿西装坠楼而死,如同各位所见,衣物满是血迹,全数鉴定完毕后,确认果然是被害人的血液无误。另外,在背部的位置还检验出不属于被害人的皮肤碎片,并成功抽取到DNA。」
「是谁的DNA呢?」
「是今井被告的。」
这是仅次于防盗监视器录影画面的另一项棘手证据,显示在顶楼和被害人接触的人,无疑就是今井被告。
「为什么会在西装背部检验出皮肤的碎片呢?」
「从录影画面看来,今井被告确实曾碰触到被害人的背部,因此沾上皮肤碎片的可能性应该很高。」
「但衣服背面验出的DNA,有可能是在案发的五月二十三日前就附着上去的吧?」
「当然无法正确检验出DNA究竟是何时附着上去的,但我们认为不太可能是在五月二十三日前发生。」
「为什么?」
「检查西装口袋时,找到应当是洗衣店送洗时钉上的纸制标签,致电洗衣店询问后,发现被害人曾在五月二十二日去店内领取这件送洗的西装,过去附着在上面的DNA有很高的可能性已经被洗涤过程破坏到无法分析的程度。」
这未免太巧了吧?我脑中虽然闪过这个念头,不过在周末去拿送洗的衣服并没有那么令人意外,感觉这个可以追究的地方被合理地填补上了。
「问完了,请进行反诘问。」
「马上来。」
阿武隈随即站起来,看来他在刚刚的证词中又找到可以追问的地方。
我也想要自己好好思考对策,不能总是依赖阿武隈。他到底想要追究哪个地方?是烟蒂、西装,还是现场残留的被害人血迹呢?
我想案发现场沾上的被害人血迹,应该没有太多可以继续追问的余地,那只能证明被害人坠楼的顺序,是先撞上防止杂物掉落的安全网再摔落地面。
这么一来就是烟蒂或西装了。顶楼现场被搁置了一小时以上,从那里搜集到的烟蒂可能会有值得深究之处吗?
「针对检方第一号证物被害人穿着的西装,我想请教几件事。」
遗憾的是我猜错了。
「我方已经同意案发当时被告本人位于大楼顶楼,并且碰触过被害人的背部,以上我方没有异议,也不打算争论被害人的死因与丧命地点,因此,也采纳在被害人衣物背部检验出DNA的事实。但是,我方认为绝对有必要彻底查明DNA附着上去的确切原因。」
阿武隈说着,离开座位走向证人。
「您认为DNA附着上去的理由是因为被告用力碰触过被害人背部吗?」
「是的,没错。」
「请思考一个简单的假设,我现在像这样推了你背后一把。」
阿武隈走到证人身后,如同监视器画面所示的那样,用手掌碰了证人背后一下后马上移开。
「如各位所见,这是短短一瞬间的动作,皮肤有可能一瞬间就附着上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