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我走出被告方的座席,在阿武隈面前蹲下。
「要推啰,小心你的脸。」
「咦?」
我脑海中刚闪过「他到底想干嘛」的念头,下一秒,背上就被阿武隈的右手狠狠推了一把。
「哇!」
我理所当然地往前扑倒。阿武隈方才的警告派上用场,我勉勉强强避开整张脸直接朝地板猛撞上去的命运。这家伙若无其事地继续说:
「如同各位所见,假设我这样推了被害人一把,对方的身体当然会往前扑倒,因此会是头部先着地,至少不会像本案被害人那样仰躺着跌落到地面才对吧?」
「你问得很有道理,但现场一直吹着强风,若是被猛力推落顶楼后,身体在空中翻转再以背部着地也不足为奇。此外,推测被害人撞上了安全网的铁管,很有可能下坠时姿势在碰撞过程中又改变了。」
「风势的强弱可能造成坠落的姿势改变吗?」
「对的,跟新手在玩高空弹跳是同样的意思。」
「总而言之,根本无法推断被害人在撞上铁管前身体会呈现什么样的姿势吧?也就是说,本案要从被害人坠楼后的姿势推论案情真相是很困难的吗?」
「是的,确实无法查明这一点。」
「辩护方没有进一步问题了。」
就算是阿武隈,这次提出的反诘问也还挺正经的。
我当然明白,即便我们主张被害人自杀或是出于偶发事故造成意外死亡,还是不清楚死者到底以什么样的姿势落地才对被告最为有利。
「不妙,下次这种一板一眼的反诘问应该让你出马比较妥当。」
「我是无所谓,但由阿武隈律师来问也没什么问题吧……」
「形象是很重要的。我一出来做反诘问,那些陪审员就会忍不住期待有什么事情将要发生吧,但不可能每次都提出石破天惊的问题啊。」
「什么?原来是这么一回事。」我没好气地回了他一句。
话虽如此,为了要消除对于被告的偏见,不时让陪审员和旁听人大吃一惊或许还是很要紧的。如果是为了帮助被告,纵然得担任烘托阿武隈的角色,我也义不容辞。
◆
「下一位传唤的证人是隶属于神奈川县警本部,负责指挥杀人案件侦办工作的合原警部。」
我们已经和下一位证人打过照面,之前想要进入案发现场的顶楼时,就和这位老练的刑警起过小小的争执,站上证人台的合原警部别有深意地瞥了我们一眼,不知是不是想起了那段插曲。
小田桐检察官先让合原警部说明他是负责侦办杀人案件等重大犯罪的刑警。由于监视器的录影画面提供了关键证据,因此,合原警部和森丘警部补一起以杀人罪为前提来侦办本案。
「来到现场之后,您进行了什么样的调查?」
「我确认过监视器拍摄到的内容后,专注于找出有可能将被害人推落大楼的人。」
「具体来说是怎么样调查?」
「因为多名公司职员指证画面上的人物和他们名叫今井的同僚非常相像,警方立刻找来还在公司内的今井被告。」
「今井被告马上就来了?」
「是的。」
「请详细说明当时的状况。您毕竟亲自逮捕过许多罪犯,在您看来,今井被告的神情态度如何?」
「异议,这是寻求意见的问题。」
阿武隈很罕见地提出异议,不过人依旧坐着就是了。
小田桐检察官立刻反驳:
「审判长,这位证人是多年来一直接触众多嫌犯的刑案专家,我认为他的意见应当能视为呈堂证供。」
确实是正当的反对意见,一般来说应当是阿武隈提出的抗议会被驳回,没想到阿武隈真正想说的是下面这句:
「本案检方的主张有误,为什么呢?因为我们被告方对于这位证人身为刑警的专业性感到极大疑问。在审理本案时,我方实际上也确切掌握到这名证人进行违法侦讯才能取得被告认罪的自白,正准备要好好予以定罪。」
突然宣称证人是坏人,法庭当然立刻就喧闹起来,尽管如此,还是让人不得不佩服阿武隈竟然能想到这么一大段说词,只是法官应该不会认同如此牵强的理由吧?
「驳回辩护人的异议。」
我觉得审判长的判断挺合理的。
「本庭承认专家的意见足以做为呈堂证供。被告方有争论这名证人适任专家与否的自由,但应于反诘问时提出。」
异议虽然被驳回了,不过,陪审团看待合原警部的眼光也许多少会有些不同吧。
「那么检方继续发问。」小田桐检察官恨恨地望了我们一眼,重复相同的问题:「您第一次见到被告时,他的神情态度如何?」
「好的,他看来非常狼狈,但似乎已经意识到警方传唤他的理由。」
「很好,合原警部,您接下来和今井被告有什么样的对话?」
「先问他案发时刻人在哪里,他说自己在上厕所,再让他观看防盗监视器的录影画面,询问看起来似乎非常像是他的人推落了被害人一事。」
「今井被告如何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