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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别这么说,虽然你们的姓氏不一样,毕竟是亲姐弟,互相帮忙是应该的。」
「所以才奇怪啊。事情全都是我一个人干的,老姐干嘛在意?」
我担任律师的资历不长,还是第一次碰到这种类型的嫌疑犯,坦白说真不知道该怎么和他打交道。
「明白了。不过,你既然被警方逮捕,这种状况下还是必须有律师陪同。现在由我来担任辩护律师,你应该无所谓吧?」
「随便你们,反正我早就有坐牢的心理准备。你不用刻意去争什么,也不用多插手管些有的没有的,随便辩护一下就好。」
「听说你把自己公司的社长推落顶楼。你不打算否认这项嫌疑吗?」
「你也认为是我干的吧?是啊,就是我啦。那个该死的社长,因为我有前科,才给那么一点钱就把人使唤来使唤去!我看见他一个人毫无防备地站在屋顶上,忍不住用力推了一把,没想到竟然会被监视器拍到。」
我不由得怒火中烧。还不知道被杀的户嶋社长是个什么样的人,可是他一定也有亲朋好友,还有亲人会为他难过吧,但从今井的口吻听来,这番犯罪告白感觉和打死一只小虫子没两样。
虽然对井上检察官很不好意思,但要是可以拒绝,我还真想马上推掉这件案子。可是,我毕竟是个律师,而每个人都有应当受到保障的权益。我不想被今井看出内心的愤怒,深深吸了几口气以保持冷静,再笔直注视着他说:「知道了。那么,你可以再告诉我一些详细经过吗?」
「烦死人了!你随便调查一下不就得了?该说的话我都跟警察讲完了,你有想问的事,自己去问警察。」
「……」
嫌疑犯毫不在乎地承认自己杀人,而且完全不肯跟律师合作,这下子我完全不知道该怎么着手为他辩护。
3
今井出于一时冲动把社长从顶楼推下来,过去曾因为薪资和对方争执过——结果今天从本人口中问到的资讯,跟电视新闻上的报导没有多大差别。警方当然不可能因为我是被告的律师,就愿意吐露目前的侦办资料。最大的消息来源明明应该是嫌犯本人,对方偏偏没有意思要跟我配合,真的是无计可施了。
这天我只好无奈地早早回到矶谷律师事务所。
「看你那副表情,八成是没有大太成果吧?」
一走进事务所,矶谷所长就对我这么说。
「是啊,被告不但认罪,还觉得自己杀人其实没什么大不了,一副不想听我讲话的样子,也不打算跟我合作。」
二宫小姐有点不可思议地歪着头说:「……竟然会有这种自暴自弃的人。」
对律师来说,碰到没有合作意愿的嫌疑犯倒也不是不可能,就像有人对人生绝望了,想被判处死刑而刻意犯罪,看来我这回也是遇上这类型的人。
「本多接下来打算怎么做?你应该是第一次帮这种嫌疑犯辩护吧?」
「坦白说,我不晓得该怎么做才好,只有一点是听说嫌疑犯从小的家庭背景比较特殊,多少能找到一些酌予量刑的材料……」
这时候,有个出乎意料的声音接口了。
「喂!要是采取这样的方针,找律师辩护还有什么意义?」
与其说我大吃一惊,不如说是整个人呆住了。
那个人接话的语气虽然称不上傲慢无理、狂妄自大,但也没有半点谦逊之意。对了,大概可以形容为早已洞察一切的口吻吧。
这个声音我有印象,急忙探头望向隔壁的会客室,和预期的一样,阿武隈就坐在那里。我完全不想再碰到大剌剌瘫坐在沙发上的这个人,偏偏现在又非得要拜托他出手相助不可。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难道是所长请来的?」
我回头望向矶谷所长。
「是啊,因为有必要,我就把人叫来了。这次的嫌疑犯不是认罪了吗?你还没替已经供认不讳的嫌疑犯辩护过,但阿武隈有相关经验,我就找他来了。」
「请、请等一下!我才不需要借助这种律师帮忙!这家伙可是——」
他可是会作伪证的——这句话差点要脱口而出,但我自己的委托人却是因为这样才得救的。
「听好了,之前我也提过吧?你其实跟阿武隈挺像的,信念就是竭尽全力帮助委托人。而你看不顺眼的阿武隈其实也一样,只不过这家伙的『竭尽全力』比较接近『不计一切手段』罢了。」
真是强词夺理。
我期许自己可以尽一切努力帮助委托人,但必须在法律允许的范围内。我明白阿武隈会用全力去做同样的事,可是,必要的话他甚至不惜触犯法律,这样的辩护方式是绝对不能允许的啊!
「阿武隈的经验比你丰富几十倍,不管是哪一种委托人或嫌疑犯,他都明白该怎么着手辩护。我不会害你的,这次的案子应该找阿武隈帮忙才对。」
「喂,本多,你听到了没?你老板都亲口推荐了,还不快点接受?」
阿武隈得意洋洋地笑了。
「而且,本大爷会亲自跑到这里来可是相当稀罕。最近发生了些好事,让我觉得偶尔当当法律义工好像也挺不错的……」
等等,阿武隈所说的「好事」,该不会是那次他以为自己偶然在公园里跟女儿四目相交的误会吧?
「本多,你就当成是所长命令,总之先跟阿武隈谈一谈吧。」
「……好吧,您都这么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