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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多律师,有委托你辩护的电话。」
「咦,是吗?好,谢谢你。」
我听到事务所二宫小姐的告知,顿时有些困惑。这类电话最近虽然履见不鲜,但听到有人专程指名我辩护,还是难免会有些讶异。
「对方好像是本多律师认识的人喔。她说自己姓井上,是你大学时代的同学。」
「什么!」
这个姓氏再次让我困惑了一下。姓井上的大学同学,怎么想都是井上检察官吧?她为什么来委托我辩护?
我惊疑不定地拿起电话筒:「电话转接过来了,我是本多。」
『我要找你辩护。』
既没问好也没有多余的闲话,跟字面上一样不容许推辞。想到我们两人的立场,这样的对话或许也很合理。
「……要是我可以胜任的话。可是,你要我帮谁辩护?」
『我弟弟,他叫做今井仁志。』
「是令弟的案子?可是姓氏不一样呢。」
『我接下来会解释。你没看昨天的电视新闻吗?这案子是清洁公司社长被人从大楼屋顶推下来坠楼而死,我弟弟被神奈川县警当成嫌犯逮捕了。』
昨天撞见阿武隈之后,为了忘记讨厌的回忆,我一直忙着做家事,根本没注意到这一则新闻。
「真抱歉,我不晓得这个案子,总之是杀人案件吧,感觉情节相当重大……为什么会找上我呢?你应该很清楚,我不但是个菜鸟律师兼超级新手,更没有多少经验。」
『我当然知道。』
井上检察官真是不给面子。
『不过,你会尽全力帮助自己的委托人吧?你应该也明白,我不只是委托你这个菜鸟律师,你还拥有我没有的人脉,没错吧?』
我多少听懂她的言外之意了。
「你其实是想借助阿武隈的力量?」
『不对喔,我拜托的是当律师的大学同学,但是有必要的话,不管是谁你都会请求对方出手协助吧?』
「真抱歉,我已经跟阿武隈律师断绝一切往来,不可能再去找他帮忙。」
『为什么?找不到像他那样优秀的律师了,你知道可以跟这种律师出庭两次是多么幸运的事吗?』
我无法否认这句话。多亏有阿武隈伸出援手,我才能打赢百分之九十九会败诉的案子,还连续两次获胜,又能近距离观摩阿武隈的辩护技巧。当然,这家伙不是所有表现都值得人做为借镜就是了。
『好啦,你应该知道弟弟被逮捕,我现在的立场有多为难吧?拜托你,再去找阿武隈出马一次。为了拯救被告,你不是会竭尽全力吗?』
我当然明白井上检察官拼命说服我的心情。她在刑事案件的审判输给我们后,弟弟现在竟然因为杀人罪嫌被捕,虽然已不是全家人连坐的时代,还是能想像她的立场非常为难。就算必须借助阿武隈的力量,她还是会暗自希望自己的弟弟能被无罪释放吧。
她既然身为检察官,以立场而言,不可能直接委托阿武隈这个天敌来辩护,所以才会来委托我。拜托大学同学出庭辩护是很常见的事,而我接到案件委托后,再以个人立场向阿武隈求助,这样就没有人会批评了。
「……阿武隈律师也很忙,我不确定能不能请到他帮忙。我自己的话,接下辩护律师一职倒是没问题。」
『好,这样就够了。』
这副口吻好像已百分之百认定我会去拜托阿武隈帮忙似的。
「了解,请你告诉我详细的案情吧。」
『杀人案是昨天五月二十三日发生的,防盗监视器拍到我弟在大楼顶层把自己公司的社长推下去。神奈川县的县警当天侦讯过他,今天随即逮捕到案,他也亲口认罪了。』
「已经自白了啊……这案子很难办。」
不但被防盗摄影机拍下来,被告还认罪了,就算是阿武隈出马,恐怕在法庭上也没有太多发挥的空间。
「令弟是个什么样的人?」
『在回答你的问题前,我得先问一下,这应该算在守密义务的适用范围内吧?』
「当然。和我是不是律师无关,我自然不会四处宣扬大学同学的个人隐私。」
『你这点倒是不太讨人厌。我爸其实是个不折不扣的赌徒,虽然有工作,但钱都没拿回家,全部花在玩乐上,总归一句就是个人渣。』
「那真是……辛苦你了。」
『不需要同情我。高二的时候,我妈决定跟我爸离婚,叫我和弟弟决定要跟爸爸还是跟妈妈走。我当然觉得跟着妈妈比较好,可是那时才国中一年级的弟弟,可能觉得放荡的老爸很帅气吧,就说要跟爸爸走。』
所以姐弟两人的姓氏才会不一样,他们一家人的关系看来比我想像的还要复杂。
『只是,可能因为跟了那种老爸的关系……似乎也没怎么教养,他高中没有好好念完就中途退学。你早点知道也好,我弟弟问题特别多,他二十岁的时候就因为伤害罪被判过一次缓起诉5,但去年在缓刑期间,又出手揍了自己工作地点的餐饮店店长,因为伤害罪被关了半年。』(【注释】
5检察官对轻罪(不超过最轻本刑三年以上有期徒刑的罪名),考量到被告并非罪不可赦,及犯罪目的与动机、品性、犯后态度良好等因素,可以不马上起诉被告。如果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