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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开开心心地跟阿武隈一起走出法院,自己什么也没做,却还是能拯救蒙受不白之冤的被告,真是太好了。相形之下,比我们晚一步踏出法院的岩谷跟井上两位检察官,却像办丧事一样消沉。
「井上检察官,你辛苦了。」
完全不讲话好像也不行,我勉强跟自己的同学打了声招呼。理所当然地,井上检察官冷冷瞪了我一眼。
「我跟你才没有什么好说的!给我记住了,下次我一定会打败你……不,我是说会让案子受到最公正的裁决!」
「闭嘴吧,井上,这次完全是我们的疏忽,差点就要让无辜民众蒙冤了,应被指责的确实是我们检方没错。」
制止她的岩谷检察官说出一番不愧是司法前辈的话来。
「不过,我没心情跟你们道谢套交情,今天就在这里告别了。」
以检方此刻的心情,会有这样的反应不足为奇。岩谷检察官说完便点头行个礼,加快脚步离开,井上检察官也慌忙跟上他。
「杀人案件还撤回控诉,岩谷的检察官生涯这下子危险了吧?」
目送他们离开时,阿武隈脱口这么说。
「没办法呀,法律上虽然是无罪的,但让清白无辜的人蒙受不白之冤,本来就得付出相对的代价。」
「是啊,毕竟警察跟检察官就算把无辜的人屈打成招,之后也不会有任何罪责,那要他们付出一点不能出人头地的代价也是当然的。」
阿武隈对检警两方的态度好像越来越严苛了。
「阿武隈律师,我对今天的庭审有一点疑问,开庭之前你没有回答,现在可以说了吗?」
阿武隈耸了耸肩。
「我不建议你继续追问喔,你听了大概会气个半死。」
「我听了会生气?是有什么状况吗?以结果来说,阿武隈律师不是拯救了清白无辜的人吗?我怎么会生气?」
「要我回答的话,你就别忘记自己现在讲过的话。算了,我们换个地方吧?人越少的地方越好。」
「什么嘛?」
堆积在心里的种种疑问终于可以解开,可是,为什么要换个地方说话?
东京地方法院占地广大,每一层楼都有休息室,我们朝十三楼的休息室移动。
「到了到了,我出庭的时候通常会在这里打发时间。」
跟阿武隈说得一样,休息室里碰巧半个人也没有。
「是喔。你也不用偏偏选十三楼吧?」
「这才好啊。就是不吉利的数字,人才会比其他楼层少。」
阿武隈说完就掏出香烟——不,那是香烟巧克力——放进嘴里大口咀嚼着。
「你想问什么?」
等的就是这句话!我有些激动地抛出第一个问题:
「你是在什么时候发现案子的真相?」
「正确来说,应该是昨天吧,听到田野原穿着全新的工作靴上下班的时候。不过开庭第一天,我就觉得江川这家伙应该有问题。」
「为什么?就算你说自己可以拆穿谎话,但我们又不可能直接问江川『其实你应该就是犯人』吧?」
「理由是这样的,马场在自己家中的厨房毫无抵抗地被刺死了,因此正如检方所说,犯人的确是亲近到可以轻易出入她家的人物。虽然房东也有备份钥匙可以进门,但是不熟的房东半夜跑进来,她绝对会反抗吧?」
「因为我们确定田野原先生不是犯人……所以你猜测检方找来的马场小姐其他朋友可能才是犯人吗?但这么一来,跟被害人情同姐妹的椎名小姐,不就也有可能杀人?」
「除此之外,马场还有其他朋友吧?不过倒是有个线索可以简单地挑出犯人。马场是被菜刀刺死的,而且还一刀让腹部大动脉破损,从这点就能知道犯人应该是男性。」
「……因为女性没有这么大的力气吗?」
「是啊,人体的腹部多少有些弹性,如果是充满强烈杀意又年轻力壮的男性也就罢了,女性的话,要不留下多余的伤口、一刀刺死马场,根本是不可能的,这么一来嫌疑犯的范围就缩小了。还有,我对江川提出反诘问时,多少感觉得到他对马场有好感。江川喜欢马场,对方偏偏希望另一个男人跟她重修旧好,对江川来说,爱得越深,这女人也就越可恨啊。」
「所以江川才想把杀害马场的罪名推给田野原先生?这大概是最厉害的复仇方式了。」
「是啊,而且江川有机会知道田野原穿的是什么样的靴子。」
阿武隈讲到的每个推论的理由,其实都和他宣称的识破谎言超能力无关。
「这么说来,你也跟田野原先生问过,他们是不是会互相借穿鞋子,所以江川本来就知道田野原先生的鞋子尺寸吧?」
「是啊,田野原跟江川不是高中时代一直都在马场家里鬼混吗?大家的鞋子都脱在进门的同一个地方,当然有机会知道彼此的鞋子尺寸大小。」
的确不可能会忘记,而且发育期的学生,本来就会在健康检查的时候互相比较身高和脚的大小。
「你竟然可以在一天内找到江川买工作靴的鞋店……要是江川用网路购物的话,不就绝对查不到了?」
「会用SUICA卡制造不在场证明的人,怎么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