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武隈不只擅长吓唬证人,还老是让我大惊失色。
「完全不懂你在说什么,为什么这样就会胜诉?」
阿武隈不打算跟我继续解释下去的样子。
「你自己刚刚说出口的话就是关键。好,该去问问田野原了,项链都被挖出来,总该听听他的说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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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两人来到东京地方法院的会面室,隔着一块压克力板和田野原面对面。
「今天的庭审到底是怎么了?」
「简单一句,都是你的错啦。」
庭审一直没开始,田野原自然觉得很疑惑,阿武隈便把事情经过都告诉他。警方在昨晚发现新的证物,就掩埋在他被巡逻员警盘问的河边空地。那是一条黄金材质的珍珠项链,上头还有他的指纹跟血迹,
「就是这样,听懂了吗?检方认为你杀害马场,抢走项链后埋在河边。」
随着阿武隈越说越多,田野原先生的脸色越来越苍白,我也认为必须趁现在好好追问他才行。
「田野原先生,您现在的立场非常不利,检方这下子就找到犯案动机了,他们主张由于被害人马场小姐持有这条项链,还威胁你说要向警方检举栗田小姐才是真正的犯人,所以你就出手杀害马场小姐。」
「总归一句,你现在可以说实话了吗?」
「我……好吧。」田野原全身颤抖,勉强挤出话来:「你说得没错……其实马场在家庭餐厅威胁我的时候,就把项链带来了。」
「唉,满好懂的啦,她应该会恐吓你说『我会跟警察说,项链是你的未婚妻叫我帮她保管的喔』之类的吧?」
「就是这样。本多律师在车上窃盗案结束后不是说过吗?要是失窃的项链突然冒出来,桃子就惨了。」
是的,上次的审判告一段落后,栗田小姐曾跟田野原先生一起来事务所找我,当时我的确转告过他们阿武隈交代的话。要是失窃的项链又出现在栗田小姐身边,检方必定会再次起诉。
「这下子我就懂了,你会半夜跑去找马场,是想确认她手上是不是真的有那条项链吧?甚至看情况还打算掏钱来解决,所以才偷偷摸摸地去找她。」
「……被你说中了。」
田野原不再否认,阿武隈竟然能注意到这一点。
「可是,我真的没有杀人!一到她家就发现人已经死了!」
「我就相信你吧。然后,你在马场家里东翻西找,拿到项链后把东西埋在河边?」
「是的,确实是我做的。我以为这是个大好机会,在屋里仔细翻找……好不容易找到项链想藏在外头……便在路边捡了个塑胶袋包起来,把东西埋在河边。」
「一切都是为了保护怀有身孕的栗田小姐吗?」
「嗯,桃子上次因为窃盗案被捕,才没几天就瘦了一大圈,再被关进牢里的话,就算流产也不奇怪;就算要生产,她要是坐牢,我要怎么去看她呢?」
身为丈夫,会帮老婆考虑这些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所以你就没向警方报案……」
为什么田野原在发现马场的尸体后没有立刻报警?就是因为他另外还犯了窃盗罪。为什么马场家里到处是田野原的血迹?为什么他会跑到河边这个和案发现场或他家都无关的地点?本案的这些疑点现在都解开了。
「那么,也是你从屋外打破窗户,伪装成强盗入侵的吗?他们说院子里有你的脚印耶。」
「我、我才没有!我的确有在屋里翻找,但是根本没走进院子里,真的!」
田野原拼命否认,他急切的态度让我觉得这次应该是讲真话。
「本多,我想刚刚的证词值得相信。」
阿武隈又插嘴帮他。
「你又发挥识破谎言的超能力了吗?」
「是没错,不过,这不需要超能力也看得出来吧?我来教教你,要看穿一个人是不是撒谎,就要思考这件事是不是对他有利。这家伙从马场家里偷走项链埋起来,还不告诉别人,你觉得是为什么?」
「因为……项链要是一直没被发现,对他来说就是有利的?」
「是啊,不过打破窗户跟跑进院子里就另当别论。在这件事情撒谎,对他完全没有任何好处吧?」
「……换句话说,意思是打破窗子、留下足迹的其实另有他人?」
「那当然,既然田野原没杀人,就是别人干的。」
有道理,很有可能是那个人打破窗玻璃,并留下自己的脚印。
「对了,田野原,我还有件事想问你。本多跟我说上次的窃盗案之后,你跟栗田一起去过他的律师事务所对吧?」
「是的,我们去过。」
「那时候你穿着全新的制服跟工作靴是吗?」
「对啊,我帮桃子庆祝她离开看守所,她送我的回礼就是这个。」
「你在建筑工地工作对吧?你等于是直接穿着工地的制服跟靴子走在路上?」
「是啊,我嫌太麻烦,一直都用那副打扮上下班。」
「原来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