纠缠的了。”
“他说是被拒绝了好几次呢。”
“他通过指挥者还有音乐评论家之类的一伙人介绍了十次左右吧。明明把那个毅力全都用在研究钢琴上还能演奏得更像样点呢。以那种程度的水平就想让本人为他作曲,真是不自量力。”
“啊——呃、那个,我没听过本城凑人的演奏。你是说不怎么好吗?”
“在日本钢琴家里是第三吧。全世界的话能排到第五十左右。”
“那……不是相当厉害吗?”
“有什么厉害的?音乐跟烹饪和绘画可不一样,复制技术近乎完美,所以无论是谁都能轻松地享受到世界顶级的演奏。钢琴家这种人,就算把专攻的领域和演奏风格的多样性考虑进去,从世界最好的开始数二十个人也足够了。”
“你说复制技术是完美的……嗯——也就是说可以录音吗?”
“没错。既然随时随地都能听到世界第一的演奏,世界第五十这种人有和没有都一样吧。”
这话不讲道理得能让全世界的演奏家对她丢石头。我拼命地寻找反驳的话。
“可是你看,音乐会不实际去听还是没法享受吧。所以全世界有二十个人就足够这种事——”
“演出不也能录音吗?现场版专辑这种东西出得都有星星那么多了吧。比起会受观众还有座位影响的现场,录音要好得多啊。”
“但录音没法真实地感受现场的气势,或者说热情……”
“蠢死了。听现场演出的观众们只不过是暗示自己‘不能浪费昂贵的门票和时间的成本’,故意露出兴奋的样子罢了。毕竟身边有几百几千几万相同想法的人,就会进一步放大暗示作用。”
律子小姐从沙发上起身,竖起两根手指。
“听现场音乐的价值只有两个。一个单纯是声压。因为声音是空气的振动,能感受到的不只是鼓膜。‘可以用全身的皮肤听音乐’,这是前往现场的客人的特权。……话虽这么说,但这种东西用高性能的功放和扩音器就能重现。第二个是能听到不同乐器从各种方向传来声音的搭配带来的妙趣。也有作曲家重视这个效果,会详细地指定管弦乐的乐器布置。但这一点也能用多声道音箱系统重现。进一步说,对于只有一件乐器的钢琴独奏会,还有不管怎样所有乐音都是从扩音器发出来的流行音乐会来说,都是没有意义的效果。就是这么回事。”
她折起伸直的两根手指握拳,“砰”地一声敲在左手手掌上。
“到现场实际去听这件事,没有什么音乐方面的价值。”
“不、不是,可、呃……你看,现场演出的乐趣不只是听音乐吧,亲眼看到音乐家、共享气氛,之类的……”
“正是那样。”律子小姐把靠垫朝我踢了过来。“我也没有否定现场演出的音乐方面以外的价值啊。大家都是为了那些才付钱的吧。所以本城凑人走红有九成是靠他的脸啊。”
“你说得也太直接了吧!”
“他姐姐才更可惜吧。本来前途光明,却早早失去了才能。”
我眨了眨眼睛。
“……他的姐姐你也知道吗?”
“本城美纱是吧?我知道啊。几年前在这个业界稍微出了点名的姑娘嘛。父母是指挥家和歌手,所以本城美纱在最初也受到了不少关注,不过最主要的还是她身为高中生就在布拉格[注1]的比赛获奖,一下子出了名。甚至传出了那个爱德华多·亚达谢克[注2]一眼看到就要收她为弟子的说法。”
(译注1:布拉格,捷克首都;译注2:与本书中出现的其他音乐家不同,这是一个作者虚构的人物。)
那个爱德华多啥的我根本不认识。似乎是捷克有名的钢琴家。
“那时亚达谢克刚好因为音乐会要到日本来,据说他打算亲眼看看本城美纱的演奏,然后最终判断要不要收她做弟子。但是就在日期临近的时候,本城美纱遇到事故,左手落下了残疾。这段不知道你听她本人说过没有。通向未来钢琴家的门被关上,当然收徒的事也作废了。不过那时候,恬不知耻地站出来的就是他弟弟凑人。”
律子小姐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声音变得郁闷。
“凑人和姐姐一样立志成为钢琴家,只是一直被掩盖在姐姐的光辉下。不过那时他向亚达谢克提议,说是难得您到日本来,希望自己能代替姐姐来弹给您听。结果他展示了和姐姐一模一样的精彩演奏,获得了弟子的资格啊。”
我咽了口唾沫。
接到父亲电话时美纱胆怯的表情。三个家人来接她时美纱颤抖的声音。
作为钢琴家的未来完完全全地被夺走了。被厄运——不,是被弟弟。
她是抱着怎样的想法与家人度日的呢?光是想想我就喘不过气来。
“后来的事你也知道吧。本城凑人顺利地出现在人们的视线,年仅十九岁却已经是日本最出名的钢琴家了。不过九成是靠外表。一个光靠长相漂亮走红的半吊子钢琴家,竟然要委托像我这样不仅长得漂亮还充满才能的作曲家,自不量力也该有个限度吧。”
你的说法也该有个限度啊!
我把积攒在肺里散发着不快感觉的空气一点不剩地吐出来,然后在脚边的靠垫上坐了下来。早知道就不答应他了。就算由我这种人来求情,律子小姐也不可能改变想法,接受作曲的委托。
律子小姐“哼”地一声又添了一句:
“哎,虽然是二流水平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听的价值。斯克里亚宾的第五号和第七号,还有浦罗科菲耶夫[注]的全部曲子还算是能听。十九世纪以前的音乐就别弹了,省得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