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雏鸟不长出羽翼地长大,鸟儿会感到幸福吗?
尽管活著,难道它们不会觉得,无法展翅翱翔的生活圈极为局促吗?
假如妹妹一直趴在我背上,不肯下来自己走路,等同于亲手摘除潜藏著某种才能,将来可能开出美丽花朵的嫩芽。所以,妹妹从我背上跳下,挑战世界,是正确的决定。
我想,大多数的人都宁愿让所谓的才能在世界中不断巡环,不想见到才能沉淀吧。
身为人类,身为兄长,我很肯定这是极为正确的决定。
可是,那么做只迎合了「正确」两个字,对我个人而言,除了失去还是失去。
「正确」无法拯救我。
『果然还是该改在其他日子才好呢。』
窝在饭店里的妹妹,八成是一边摇晃著双腿,一边这么说的吧。
我忍住同意她这些话的冲动,端出哥哥的架子说道:
「说什么傻话啊,这可是为将来事业铺路的重要应酬哦?」
舌头不因酷寒的气温而冻结。与我的心境相反,灵活地翻动著。
「所谓的社会人士在这方面是很严格的哦。大概吧。」
『怎么觉得你说得不太有信心呢?』
「你想太多了。」
因为我自己也没多少经验,又硬要说大话的缘故。
『可是我不习惯和哥哥——之外的人吃饭啊……』
妹妹嘟哝道。啊啊,说的也是。我感慨良多了起来。
「得快点习惯才行呢……」
安慰妹妹的声音听起来有气无力,有如泄了气的皮球。
你也差不多该出门了吧。如此催促完妹妹后,我切断了通话。
我用扔的似地把手机放在地板上,呈大字型躺下。
平时显得狭窄的房间,现在,即使手脚全部张开伸直也构不著墙壁。
今天得一个人过生日了。不是我的,而是妹妹的生日。
二月十四日。今天是妹妹第一本书上市后的第四天,也是第一个本人不在场的生日。为了庆祝处女作的出版,妹妹被出版社叫到东京,顺便也受邀参加同届得奖作者的同期交流会。基本上我会去露个脸啦,妹妹是这么说的。和我待过同一个工厂的那个前同事,应该也会去吧。
「算了,反正就是这么回事吧……」
妹妹已经是社会人士了。像这样时间上无法配合,没办法凑在一起的情况,理所当然会增加。
只不过,这次刚好碰上她的生日罢了。
「……不对……不是这样的……」
只不过,刚好,罢了。这些话完全是违心之论。显而易见的消沉情绪,让我无法继续坚持这些谎言。
失落感与疲惫感交叠在一起,显得又重又苦。
那天是我生日,还是请对方改日期好了。妹妹从一开始就是那么说的。
既然和事业有关,你还是去吧。如此说服她前往东京的人,是我。
为了假装自己是明白事理的好哥哥。下场就是,孤伶伶地品尝凄苦的滋味。
不过是一、两天见不到面而已,又没什么大不了的。应该有人会这么认为吧。
可是,看到被虫子啃蚀过的痕迹时,应该没有人会不心生厌恶之情吧。
就算啃蚀的痕迹再小也一样。
为了接电话而来不及擦乾的发丝黏在颈部,沾湿了皮肤。胃部翻绞不已,口中满是焦渴的味道。明明才刚出浴,身体又已经开始哭诉起好冷好冷了。
一个人在房间里发冷很没意思,但说到出门,就更加提不起劲。身上残留著工作造成的疲劳,而且即使再不愿意面对,明天还是要上班,没有余力也没有时间去接妹妹。从各方面来说,我都没有余裕那么做。
「习惯这种事,吗……」
话脱口而出。尽管是自己的声音,我也无法不感到憎恶。
我真的有办法接受渐渐习惯与其他人在一起的妹妹吗?
只要稍微想像一下,就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
可是再多想一下,就知道尽管不可能,早晚还是要面对这样的现实。
一旦想像起那样的将来,肠子就开始痉挛似地发疼。空腹与压力让人身心俱疲。
心情之所以如此沉重,还没吃晚餐的事实也是帮凶之一吧。
必须趁著身体完全无法动弹之前,切断眼前这种恶性循环才行。
不得已,我换上外出服,拿起钱包离开房间。由于走得匆忙,因此头发仍然是湿的。
即使再不愿意,冷冽的夜间空气还是透过呼吸,侵入体内。
我很快就对出门的决定感到后悔。
要是再下一场雪,我就差不多死定了。可惜天空几乎万里无云,不可能下雪。没有浮云的夜空感觉不出深度,就算仰望苍穹,也无法将胸中的阴霾一扫而空。
走著走著,有种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