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光是意识到这个事实,后脑的部分就开始放空。双眼失去焦点,视野内的东西全都因此变得模糊。因为没有真实感吗?妹妹一直是柔弱、幼小、紧跟在我身后的存在。假如不再是那样……就算理智上明白,感情上还是无法接受这种转变。
二十年后,妹妹会变成中年女性;再二十年,则会变成老婆婆。
到那时,双亲是否还健在呢?而我,到时候也已经是老人了,会佝偻著身子,满身病痛吗?那时候的我,会以什么心情观看日出日落呢?
难以想像。不过我至少知道,妹妹不久之后就要成年了。
毕业之后,那小子会去上班吗?假如不找工作,要怎么办呢?
回老家吗?还是继续和我一起住?
如果是妹妹,我总觉得她会选择后者。
可以一直住在一起的话,也挺不错的啊。
「……不对,不是这样的。」
我甩著头,让愈来愈模糊的意识清醒过来。
为了继续住在一起,所以我得在这座工厂里努力工作。
必须过著自己想要的人生,才算活著。不久前才刚听过这样的话。
所以我必须好好吃饭、睡觉,获得足够的能量。
我有非工作不可的理由。我下定决心,要挺直背脊,认真工作。
顺带一提,那个同事在三个月后辞职了。
据说是因为明白自己不适合这个工作。
对于他那即知即行的行动力,我有点心生羡慕。
「二十岁了!成年了!」
「……喔。」
「可以抽菸喝酒打柏青哥了!」
「全都不可以。」
为什么?据说已经加入成年人一分子的妹妹窝在暖桌里抗议道。
「因为你会被警察抓走。」
「可是我已经二十岁了耶——」
因为你一点也不像满二十岁了。
下班回到公寓,洗完澡,走出浴室后,妹妹开始提起成年的话题。早上已经庆祝过了不是吗?我边笑边以毛巾擦拭头发。严冬里,那股冷到彷佛要结冰似的水珠传来的寒意也多少因此远离。
妹妹的第二十个生日,是即使窝在室内也会全身发抖的大冷天。电视上明明说今年是暖冬的,难道说我家的电视机不小心接收到其他国家电视台的电波了吗?就是冷到不禁会冒出这种疑问的程度。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夜空与满布上方的云朵也冷到冻结了,没有变成雪花落下。
「你对那些东西有兴趣?」
假如她对那些有兴趣,就不能强硬阻止。
妹妹以食指关节卷著头发,眼神飘来飘去。
「我想喝一次酒看看。听说啤酒的味道是犯罪级的美味哦。」
「那是漫画里的剧情吧?」
嘿嘿——妹妹发出毫无紧张感的笑声。
看样子,即使成年,笑容与温吞的表情也没有改变就是了。
「要今天喝吗?」
「因为是今天成年的嘛,嗯,今天喝才有节日的感觉。」
「不然我去帮你买吧,买啤酒。」
我没有喝酒的习惯,也不爱喝酒,家里一向没有酒类饮料。
但总不能让妹妹晚上一个人外出买酒,我先发制人地采取行动。怎么说呢,我这样算保护过度吗?身为哥哥,为妹妹做这种程度的事不是应该的吗?我很想对世人进行一下意识调查。
不过,假如妹妹被卷入类似最近电视新闻天天大肆报导的那种重大凶案里……我实在没办法不担心那种事发生。其实我还想天天接送妹妹上下学的……这样算保护过度吗?
「啊等一下等一下我也要去!」妹妹跳出暖桌,从衣服堆里抓了件衣服走到玄关。她把那件深蓝色的上衣罩在家居服上,以发圈随意地把头发绑成一束,以快要向前栽倒般的姿势穿鞋。但是没有穿袜子。
「那是我的衣服耶。」
「因为这件很保暖嘛,所以我没差。」
妹妹以多出来的袖子包住身体,漾开笑容说道。可是,「噢哇毫冷!」但是一迈出大门,那笑容立刻变形、冻结了。是我不怎么愿意具体描述的表情。
「你可以在家等我回来啊。」
「没关系——没关系——我要和哥哥——一起去。」
妹妹带头走了起来。也许是因为手脚关节被冻僵了的缘故,动作颇为笨拙。
看著她的背影,我忽然想起很久以前的某个暑假。
不过现在是晚上,而且是冬天,应该不必拿出阳伞吧。
我一面走下公寓楼梯,一面仰望上空。从口中呼出的气息如白云般随风飞扬。每当那些白色的雾气在公寓灯光的照射下飘升、消散在夜色中,寒冷就更增一分。
虽然气温冷到让人很想立刻蜷缩在地上,可是我的心情却相当暖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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