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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甚至想陪著妹妹一起上课,不过假如真的说出口,妹妹似乎真的会同意,只好忍下来不说。而且我自己也知道那么做确实保护过头了,太宠溺妹妹,反而会妨碍她独力自主。可是妹妹好像也没有独立自主的意思,所以不成问题。如此坦然地接受、表现出自己的依赖性,就某方面来说,也算是一种终极的生活方式。
假如妹妹很想独立自主的话,我看到的景色,应该会与现在截然不同吧。
「那我走了——」
「嗯。傍晚时我会来接你。是到第五节对吧?」
我对朝上坡路前进的妹妹挥手,目送著她那渐小渐远的背影,觉得非常不安。要是下课时,妹妹和男人一起走下来,我能保持平静吗?不难想像,到时候自己一定会露出相当可怕的表情,而且胸口一定会痛到有如被挖出一个大洞。对于不知会受到多严重打击的自己,我反而更加不安。
虽然我多多少少有点感觉,不过我似乎真的有点过分重视妹妹了。
是说,真的只有「多多少少」而已吗?
尽管有这种自知之明,但我还是沉溺在过于重视妹妹情绪里,并对这样的自己感到陶醉。我就是害怕那样的自己,才会想要反抗波流,离家生活的。尽管如此,才短短四天,我好像就快变成当年自己害怕成为的那种人了。
与生俱来的本质,是无法对抗的吗?
所谓的命运,出乎意料地可能不是从外部推动自己,而是潜藏在体内的一部分……话说回来,为妹妹操心到这种程度的哥哥,我在大学里从没见过。
明明在成年后又过了将近两年,自己却像退化成青春期少年般不安定。
「那个样子,真的不是国中生吗?」
身后突然传来说话声,我吃了一惊。感觉腰部有些发凉,我回过头,果然是她。除了寒意之外,我又多了毛骨悚然的感觉,膝盖不禁开始发软。
「唷、唷。」
「唷。」
充满男子气慨的回应。接著,「给我过来一下。」我身不由己地被她叫去做个了结。光看字面描述的话彷佛被恶棍找碴了似的。她背对著通往大学的坡路走了起来。她也已经修完必要学分了,不必特地大老远跑来学校,和我见面的机会因此也渐渐减少。这样的她,专程来到这里的理由只有一个。
我无法违逆她的话,只好跟在她身后走著。
「原来你这么爱操心啊。」
「咦?」
「你碎碎念了一大堆话提醒她不是吗?我好像从来没有被你那样担心过呢。」
她猛地回头,狠狠瞪我。刚才那些话好像被她听到了。她很快地又回头看著前方行走。
「那是因为你比我还能干,所以我讲不出那种话嘛。」
「哦?」
让人不知该如何反应的反应。我缩起肩膀,她又回过头问道:
「那女孩就是你妹妹?」
我回想著在坡道上愈变愈小的妹妹背影,点头。
「是。」
「就是那个我喜欢我喜欢我好喜欢的妹妹?」
「不、不是那样。」
「你和妹妹起床时会做早安的亲亲对吧?」
「啥?没有,没有哦!」
这可是欲加之罪,我当然要奋力辩解。「开玩笑的。」她脸上不带笑意地说道。
「要是会做的话我马上就和你分手。」
「所以说我们没有……没有。」
分手。这个词慢了一拍才对我造成打击。哔剥。胸口的皮好像少了一块似地,我因这种失落感而焦躁起来,心里觉得很不安稳,很像随时会失去平衡摔倒似的。虽然好几天没见面了,但似乎不能期待能有和睦的场面。
原以为她要去搭地铁,不过她很快地变换方向转弯,来到位在大学附近,周围满是绿荫,墙上爬满蔓藤的咖啡厅。我以前也来过这里好几次,每次都是以明朗的心情踏进店门。可是,现在心情却很沉重。
有如被蔓藤缠住手臂似的。
服务生把我们带到靠近店门口的位子上。坐下来后,我有种身体被椅子吸住,再也站不起来似的感觉。就是这种特殊的沉重感。
是人际关系有如气血循环不顺般,出现阻滞时特有的沉重感。
她点了两杯咖啡,接著轻叹了口气。
我不是那种具有敏锐感性的人,但是我也感觉得出来——
气氛相当紧张。
她以手指碰著水杯上的水珠,眯细眼睛。
「……然后?」
「什么然后?」
我不得要领地回问,本来以为她会生气,但她只是苦著脸:
「这个嘛……其实我也不知道要逼问你什么。」
「喂喂。」
「但是我可以肯定,我现在充满想痛骂你的心情。」
言语之刃的刀尖还是直指著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