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不至于在老家住得不耐烦,但是我有点想试试看,试著去反抗原本什么都没想地泡在其中载沉载浮的波流。我对原本想选择能简单考上、轻松毕业的大学的念头做出反省。不要随波漂流!自从我意识到这件事后,我总是怀著焦躁之情。假如不想随波漂流,势必得离开这个地方,在别处生活。现在正是好机会。就是现在。我如此鼓励著自己,最后得到了久违的个人房间。
房间里没有妹妹。独居的当初,我感受到独特的寂寞。没有说话的对象,也听不到其他人的声音。假如自己不主动做事,房间就会一直保持著寂静。非常新鲜的感觉。
所谓的个人房间,就是这样的吗?
我下定决心,只带著钱包晃悠出门。不需向谁报告自己要去哪里,不会被谁责怪,也不会被谁约出门。所谓的自由就是这样子吗?我一边想著,一边漫无目的地信步而行。与其他人擦身而过时,我会把自己和那些急急忙忙地爬坡的上班族,或是谈笑风生著下坡的学生族做比较。为什么我现在会在这里闲晃呢?开始思考起这种问题。
想回顾自己的动机,就必须回忆起高中时期与妹妹的互动。
愧疚感、罪恶感,以及义务感。
我应该是因为想反抗那时候感受到的,会把身为兄长的人卷走的波流吧。所以才故意减少与妹妹相处的时间,和朋友出去玩,在外头念书……所以,我现在才会在这里。
我觉得自己的努力多少有了成果。
名为妹妹的存在感稍微变薄了一点,所以我才能意外顺利地成功离开老家。
不过,没有好好地和妹妹说明这件事,让我有点挂念就是。
妹妹现在正在做什么呢?会因为使用空间变多而开心吗?还是……
照理来说应该渐渐淡化的,想为妹妹奉献自己的念头,在离开老家后反而更强烈了。在意妹妹到这种地步的哥哥,真的很常见吗?
「……不对,不是这样的。」
我喃喃著不知从哪听来,被传染上的口头禅。
我真正在意的不是妹妹本身,而是身为兄长的自己的将来。
是要成为妹妹心目中的理想哥哥呢,还是要成为自己理想中的模样呢?
对我来说,妹妹究竟是什么呢?人生的枷锁吗?普通的家人吗?或者是生活方式的指南呢?
说不定,我该好好面对妹妹,两人一起找出答案。
可是我想单独摸索答案,因此离开了老家。
以寻找其他道路为藉口来逃避答案,说不定也有这种心态在内。这时的我还不明白这点。
转机的来临是在六月,即将进入梅雨季前的阴天。
我站在大学正门对面的可丽饼摊前。摆摊的店员长得很正,我不禁多看了她几眼,结果不小心与她四目相对,被她出声招揽,无法推辞的我只好掏出钱包买可丽饼了。以可丽饼作为午餐是没问题,但如果我这么禁不起引诱,说不定哪天会被坏女人欺骗吧。我有点担心。
说到坏女人,从我眼前经过的这名女性应该算吧。
如果要问哪里坏,就是姿势很坏。身体像虾子一样整个向前弯,在这种情况下居然还能笔直地行走,让我有点佩服。不是这种坏啦,我搔著头,什么都没想地看著她走路。那名女性即将经过我前方时,身体突然摇晃了起来。「喂、喂喂?」我不禁起身抓住朝马路方向歪倒的她,把她带到人行道这一头。是喝醉酒吗?我看向她的脸想确认状况,只见她头冒冷汗,忍耐痛苦似地紧咬著牙根。
接著「呜!」的低喊一声后,身体整个软了下去。
一起目睹事情经过的可丽饼摊店员想离开摊子过来,「啊,不用,不用,我来就好。」我伸手阻止她,观察起倒在地上的女性的情况。那女性似乎还有意识,立刻回看著我,双手抱住自己身体,嘴唇颤动不已。看来不是撑一下就能忍过去的问题,得去看医生才行。
和她之间的距离太近,没办法假装没看见,只好帮她了。
比起叫救护车,应该先把她带到离这里最近的医疗设施才对。
但是,「呃啊!」我在仰望著大学前的上坡路时,不由得心生退意。自己一个人的话也就算了,我还是第一次背著人爬坡。「我们一起走吧!加油!」而且我也没办法一脸爽朗地对正在痛苦呻吟的那女性做出这种提议,不得已,也只好硬著头皮上了。
我的目标是大学的保健室。把她带到那边,让保健老师处理她的事。
为了把问题丢给别人,我朝著上坡跑了起来。就在这时,原本沉重的负担忽地变轻了。我回过头,店员小姐正扶著那女性的腿。
把摊子丢著不管好吗?我心想。「当然不好啊。」店员坚定地说道。真是个好人,我差点就要迷上她了。
不过现在不是这种时候,我和店员小姐一起把得了急病的女性送到保健室。
……然后。
过了大约十分钟后,那名生病的女性正坐在保健室的床上。
原本苍白的脸色已经恢复生气,也不再有痛苦的神色。
不需要找保健老师处理。
因为她的症状是腹痛……还不如说是吃坏了……还不如说……
一言以蔽之,就是只要跑一趟厕所就能解决的问题。
「业业已。」
她一面咔咔咔地嚼碎药锭,一面向我道谢,让我不知该作何反应。
顺带一提,可丽饼摊的店员小姐已经跑回摊子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