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事地歪头询问:「怎么了吗?」
我撤回前言,她能够神色自若地做出这种令人害臊的事,要称她为气质优雅的女性还言之过早……因为这种事情就乱了方寸的自己也有问题就是了。
「啊!我得走了!」
「我来收拾,你去刷牙。」
「嗯、嗯!」
我收拾好吃完的餐具后,用抹布随便擦拭桌面。然后把等一下要丢的垃圾袋绑好,脱下睡衣,换成外出服。
一之濑好像也已经准备好去上学了,她手上拿著的书包别著我们去水族馆得到的海豚徽章。
通常她会在去上学时顺便帮我丢垃圾,不过今天我拒绝了。「可是……」有些困惑的她顿了一下,随后又立刻一脸欣喜地微笑道:「那我们一起去丢吧!」
我按下电梯按钮,等待电梯上来。如此平淡无奇的时光,我却在看见电梯从一楼缓慢地上升而感到有些幸运。
走进电梯关上门后,一之濑靠了过来。我感受到她的体温,有些紧张。我没有做出闪避的动作,而是表现出一副极其困扰的模样呢喃道:「好重。」爱撒娇的她刻意把身体压到我身上,回应我拙劣的演技。
不过,电梯却在三楼停止,我们连忙分开。
「早安。」
走进电梯的是一名穿著西装的年轻男子;一之濑躲在我的身后轻声回应他的问候。他很有可能从电梯的门缝看见我们刚才的举动,害我也好想挖个地洞钻进去。
丢完垃圾后,一之濑一副想继续刚才的未竟之事而靠了过来。「不快点去上学的话,会迟到喔。」这次我没有接招,一之濑摆出一副不满的表情。
所以我今天也无奈地抚摸她的头,于是一之濑一副很痒似地笑了笑。
「我去上学啰!」
「好,小心车子喔。」
她朝我挥手道别;我轻轻地挥手回应她后,她便面带笑容地说:「我今天也会在傍晚回来。」她的背影看起来也十分欢快,令我将原本想说的话又咽了回去。
「唉……」
我回到房间,站在墙面的挂历前叹了一大口气。
六月,距离我寿命将尽──还有半年。
虽然并非所有的问题都已解决,但我已经尽力了。
目前一之濑并未在学校惹祸,不仅全勤到校上课,也交到了朋友。时至今日,她也不曾有意无意地表现出要自杀的样子。
照这样下去,就算我不在她身边也没问题了吧?
接下来只要慢慢拉开距离,从一之濑的面前消失就好。
我们的关系就此结束──本应是如此的。
我望向放在厨房的便当盒,再次叹息。
按照计画,我原本打算这个月,最慢下个月就要销声匿迹的。
──结果现在这个状况是怎样?
一之濑每天来我家做早餐给我吃。因为先来我家再去上学的关系,不仅要很早从家里出门,也经常差点迟到。而且还亲手准备好便当给我当午餐后再去学校,放学后也会来我家做晚饭。
过著这种生活,当然不可能有时间跟朋友去玩。上高中后,她从来没有在放学后跟朋友到处逛逛,或在假日跟朋友出去游玩。
虽然我说「她的高中生活过得一帆风顺」,但那也只限在学校而已。
我当然没有厚脸皮到要她为我做到这种地步,但我还是默默接受。我对她说过好几次「不用每天都来,太辛苦了」之类婉拒的话。
然而一之濑却以「必须摄取营养的食物」或「之前净给你添麻烦,我想报答你」等藉口拒绝。
最后我判断既然一之濑本人想这么做的话,就没必要冷淡地拒绝,决定暂时先观察一下状况。当时她好像还没融入学校的样子,跟家人也依旧水火不容,就算拒绝她也会照样跑来我家吧。
而且死神也说过一之濑责任感很强,尽管我从来不曾将她视为麻烦,不过既然帮忙做家事能让她本人宽心的话,那就随她去吧。有一段时期我抱持著这样的想法。
结果──我们别说拉开距离了,反而像是互相吸引般缩短距离。
如果要说明为何事情会演变成这种状况的话,原因就在于我太迟钝了。
直到最近我才发现积极奉献的一之濑对我有「好感」。
她从去年秋天左右开始会向我撒娇,有时会在外面跟我牵手或依偎著我,与自杀时期对待我的态度判若两人。
起初我虽然感到困惑,却并未将其解读为对我有好感。有时她会在我们打电动时故意靠过来妨碍我,我以为她只是在捉弄我,所以并没有放在心上。
我真是个无可救药的大笨蛋。即使一之濑问我喜欢的女生类型或发型,我也没有察觉她的心意,继续享用她为我做的菜肴。
话虽如此,我并非没有将一之濑当作女性看待。光是她的手碰到我,我就全身发热;而她倚靠在我身上时所引发的紧张感,也没有习惯的迹象。
坦白说,我也──对她充满情意。
很久以前我就隐约察觉到她对我的好感了,但是因为害怕自己受伤而一直逃避。如果自己会错意的话实在很糗;就算没有会错意,我们也不可能在一起。要是一之濑知道我只剩半年可活,她肯定不会为我做到这种地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