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不已,令我最近对于延续她性命的这个状况产生新的罪恶感。
简直是本末倒置,无论哪个选择,或许都无法从罪恶感中逃脱。
到底要怎么做,才能拯救她?
我目不转睛地盯著眺望窗外的一之濑思考。从窗户照进的阳光因她白皙的肌肤造成反射,有点刺眼。不久后便被她发现。
「我的脸上有沾到什么东西吗?」
「我在想要怎么做,才能让你放弃自杀。」
一之濑叹息,模板式地回答:「就说我不会放弃自杀了。」
「如果霸凌你的人不再欺负你,向你道歉的话,你会放弃自杀吗?」
一之濑想都不想就摇头否定。
「事到如今向我道歉也只是徒增我的困扰而已。」
一副自愿自杀的豁达口气。
「我不认为对方会向我道歉,如果一句『对不起』就能将过去的事一笔勾销,那我不希望她们道歉。就这样当受害者,心情还比较轻松,我不想再看见她们,也不想再想起她们的脸。」
我沉默不语。如果解决霸凌事件能让她放弃自杀的话,我会不惜给霸凌者钱,让她们道歉,或是使出各种手段逼她们道歉。
不过,一之濑本人并不希望解决霸凌事件。
这也难怪。
就算对方道歉也于事无补。一句「对不起」就能解决的阶段早就过了,只能说为时已晚。既然已经没有圆满解决的方法,那么不想再见到对方的心情大过希望对方道歉,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让两位久等了。」
两盘牛肉烩饭端上桌,她瞥了我一眼。我先开口催促「趁热吃」后,她便拿起汤匙享用。
大概是比想像中烫吧,只见她一口下去后赶紧泪眼汪汪地把水含在口中,吃第二口时吹了好几口气,把饭吹凉后才送进嘴里。看来她怕烫。
「你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吗?」
我吃著牛肉烩饭问道。
「你的意思是,如果我没有什么未了的心愿,你就同意我自杀吗?」
「为什么会这么解读?我是在期待如果你能去完成未了的心愿,可能会考虑放弃自杀。所以到底有没有?」
「怎么可能有啊。」
她满不在乎地直接否定,好歹也思考一下吧。
「我倒想问你为什么要妨碍我?」
她朝汤匙吹气,不屑地瞪视我。
「明知道有人要自杀,我怎么能置之不理。」
「是我自己想死的,有什么关系?」一之濑一脸不满地补上一句:「通常根本不会知道有谁会自杀吧。」
「怎么没关系,而且有没有自杀的念头,看脸就看得出来。」
我指著一群坐在附近谈天说笑的欧巴桑,随便猜测:「那些欧巴桑应该就不会自杀吧。」
「这我也看得出来好吗。」她傻眼地回答。
「没有人会观察四周吗?」
「没有,就连我家人都觉得我在开玩笑。」
「觉得你在开玩笑?」我开口询问后,一之濑便慌慌张张地轻轻挥手,试图掩饰地说道:「刚才的话请当作没听到。」
「你曾经向家人坦承想要自杀吗?」
我无视于她的请求,继续追究后,她便轻轻点头。
「说是坦承,其实也只是嘀咕著『想死』而已。」
「那你家人是什么反应?」
一之濑俯首摇头。
「他们不喜欢我。」
「不喜欢你?」
一之濑欲言又止地告诉我她家人的事。
她说她上中学后不久,父亲就因癌症过世,一年后母亲再婚,现在和母亲、继父和两名继姊,一家五口过日子。
全家人都知道一之濑在学校遭受霸凌,但她继父非常严厉,秉持著无论发生什么事都必须上学的教育理念。
想当然耳,几乎每天都跟不想上学的一之濑起争执。对她又是辱骂,又是打头,又是丢东西的,硬逼她去上学。为了逃避继父,她每天一大早就离开家门,在外面打发时间到傍晚才回家。
两个姊姊则看不惯一之濑反抗父亲的态度,对她冷嘲热讽,严重的时候甚至会对她施暴。就连一开始还向著她的母亲,后来也渐渐转而支持继父,如今只有她一个人被孤立在外。
对这样的状况感到疲惫的一之濑不自觉地在家人面前说自己想死,可是没有人同情她,继父怒吼她:「想死现在就去死!」姊姊大骂她:「少装作一副悲剧女主角的样子!」而母亲则是视而不见。
一之濑说完与家人的关系后,低头不语。我问她:
「你之所以想自杀,是为了向家人证明『你敢自杀』吗?如果是的话,因为那些家伙而走上绝路实在是太不值得了。」
「可能也有这个原因吧。」一之濑先拋出这句话,接著说:
「主要是我已经筋疲力尽。在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