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放学后在沙漠熬夜到早晨 一.去者、来者

;身高虽然比约书亚高一点,但还不及基列亚德。浅色的头发在比肩膀稍高的位置干净俐落地剪齐。略显柳叶形的双眼,充满许多遥远东方出身的特征。虽然脸庞可以称得上端正,但那充满强劲力道的眼神与凶狠的表情浪费了他这天生的容貌。

  不过最引人瞩目的就是挂在他肩膀上的肩布(塔利特),那块深红的布只仅次于导师们的黑衣,是最具权威的证明。那是身为最高年级生的证据,而且这位人物的肩布与袖口还缝纫着金色钮扣。在这个时代,像钮扣这种小型金属制品都非常昂贵,并不是能够装在任何人衣服上的东西。像达尔塔斯这样的王公贵族也许还能到处钉上钮扣吧,但是大多都只会在斗篷或是上衣装上一两个兼作装饰而已。

  奉清贫为旨的修道生之中,能够把那么昂贵又贵重的金钮扣装在身上的人,在每个学年里头都只有一个人而已。

  最高年级生,而且还是首席的学生。

  因此对方是约书亚他们都很熟悉的人。因为在早晚的祈祷,还有重大活动的朗读等都很常看到他登上祭坛,也就是所谓的常客。

  「那个是……亚菲克·尤哈斯学长?」

  「没错,是暴虐的沉默王。」

  菈琪休用绝望的声音小声说着,基列亚德也维持僵硬的表情点点头。

  「你们这群白痴,怎么啦?是脑袋糟糕到听不懂我说的话吗?还是说,连开口说话的骨气都没有?」

  亚菲克以完全符合该绰号的语气谴责两人。就连性格刚强的蒂艾尔也只是紧抿着唇,而赛姆则是一脸泫然欲泣。

  「真受不了,不过是一年级小鬼就在半夜幽会,还真是让人惊讶。如果有这种空闲,不如多把些圣传诗篇塞进那看来很轻浮的脑袋里吧。如果肯熬夜努力一下,也许就能成为稍微有用点的神官吧。」

  「我们才不是在幽会!」

  也许是忍受不住了,于是蒂艾尔开口大喊。

  「那是在干什么?我从一开始就只有问这件事而已,不肯马上回答的人是你们吧。」

  「那……那是……」

  「不要让我白费唇舌,这群脑袋空空的白痴们。给我听好,你们已经让我讲过两次同样的话了,如果让我讲到第三次,我就立刻撕烂你们那没用的嘴巴跟耳朵。」

  「呜呜……」

  蒂艾尔再度沉默。每晚都在教导同学魔操,并把自己的生命力分给那同学的妻子——再怎么说也不可能把这些事说出来。

  「怎么办,那个学长搞不好真的会动手。」

  菈琪休抓着约书亚的手,加重力气握紧。

  亚菲克·尤哈斯。

  是被称为有着「星绀之塔」十年难得……不,百年难得一见头脑的修道生。只不过,他是个因为远远超越才气的严苛性格以及危险至极的逸事而广为人知的少年。因为教学错误被他指责而罹患精神官能症的导师用单手数也数不完;前来挑战辩论的高年级生一个个被辩倒而再也无法振作;甚至传闻说他因为过度热心于研究,还着手进行神魔的解剖。要是不小心反驳他一句,就会被回以严苛一百倍的回应,所以他所到之处总是变得寂静无声。

  因此被称为暴虐的沉默王,这可说是揶揄也可说是被崇拜的微妙命名差异,真是完全符合他傲慢无礼的气质。

  ——连那个蒂艾尔都不敢开口,看来传闻是真的……

  感到一阵奇妙的钦佩后,约书亚开始沉思。

  有没有办法从这种状态下把两人平安救出呢?最直接的方式当然就是冲进去把亚菲克打昏,但之后会很可怕。既然长相已经被知道,蒂艾尔跟赛姆的名字马上就会暴露出来。另外更快的方法,就是让他变成再也不能开口也不能动弹的状态,然后埋进沙漠里。但是身为见习神官就既不能也不想那么做。

  他百思不得其解的这段时间,其实只有不到几秒钟。

  但是,风向就在这么短短的时间里改变。在云朵移位,月光开始照亮四周的这时候,赛姆看见了正躲在树木后面的三名友人。不会说谎的少年眼睛大幅移动,视线笔直看向这边。

  正觉得事情不妙时,亚菲克已经转头过来。

  约书亚立刻把菈琪休与基列亚德绊倒,推进灌木丛背后。同时踏出几步,走到亚菲克面前。

  「学长,请问我的朋友们做了什么吗?」

  他尽可能用无害的声音平淡地询问。

  「也没什么,我也才正在问而已。问他们在这种大半夜里,偷溜出宿舍是要干什么?」

  好像无处发泄愤慨般,亚菲克这么回答。

  「他们是要教导我魔操。因为白天光是其他修练就已经没有空闲,只有夜晚才有时间,所以无论如何都会违反宿舍规定。」

  「魔操?那种东西在修练的时间里就可以解决了吧?」

  「因为我是光靠修练也无法追上进度的愚钝之身。」

  约书亚像是要强调自己的认真般低下头。如果是为了不要让蒂艾尔跟赛姆说溜嘴,即使在这里下跪也在所不辞。

  「我知道那头红发。你是约书亚·帕雷格吧?」

  意外的话先被说出来了。

  自己的恶名似乎已经传到最高年级,而且还是最顶端的首席学长耳中了。这个事实虽然让他打从心底感到厌烦,但约书亚完全不显露出来,依旧维持着擅长的笑容。

  「似乎让卓越的尤哈斯学长玷污耳朵了,真是非常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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