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诊察券和我互相看了之后,她“可以稍等一下吗”这么说道,然后就进入了诊疗所。就如被说要等一下的孩子不得不去等一样,你说等一下,那我也只能等了。
“三宅桑吗。因为是十年前的事情,确实不是那么容易记得,但要说是印象的话还是有的”
对面的医师看上去不知道是五十岁还是七十岁。短发是全白,脸上没有松弛,皱纹也没有老化,就宛若专门用刻刀雕刻上去一样。眼光锐利,身板笔挺,唯一温柔的只有说话的语调。和最开始和自己说话的女性员工一样,有一种机械的感觉。
虽然是在诊察时间之内还是带领我到这来,让我开始讲述,这会不会对其他患者造成影响,就算没有患者的话也会不会违反了什么法律,不安下耸肩的时候,对方“现在是休诊时间”像是看透了我的心思。
像是进行超声波检查一样,对方的视线注入到我脸上。“还是有面相。看到三宅桑,就想起你父亲了”
“父亲是作为患者在这里的吗?还是工作”
沉默的看着这里的医师,像是要宣告重病一样的表情,紧张起来。“工作是说”
“文具制造商的营业员”
“啊啊,那边的啊”
“那边的?哦,是是,那边的营业”用目光在医师桌上找寻,看有没有文具之类的。
“你父亲是作为患者来这的”
“哪里有问题呢”
“这种事情本来是不应该泄露的,只是也不是很严重的病。就是要吃肠胃药和头痛药的程度”
虽然本来就想不可能是因为忍受不了重病而自杀的,反正这条线已经划掉了。“只是,在意的是这个地方和父亲的职场,还有自宅都不算近,为什么会在这里看病呢”
“为什么到现在来问这个?”医师的声音冰冷。
好像在被质问为什么放任病人的病情到那种程度。“偶然找到了诊察券。就有点在意。上面记下的日期就是父亲死去的第二天”
所以你要说什么。总不可能说,是想要来访问一下值得纪念的场所吧。
医师看着我。还有什么在意的地方吗,我本来是抱着这样接受诊察的心情,但结局,医师“那么谢谢了,这种事还是第一次,真是新鲜”就结束了。看上去就像是冷静沉着的研究者。对于研究者来说不可欠缺的好奇心完全没有。
从椅子上站起来,要出诊察室的时候,“啊啊,抱歉”被医师叫住。“不没听你父亲说过什么吗”
“说什么?”说起来也是培养我长大的人。当然也是听说过很多东西。大部分都是对母亲的抱怨,说是抱怨不如更多是一种癔病。虽然想这么说,但也明白医师想听到的不是这些。
“十年前吧,那个时候对我说过。有想给儿子留下的东西”
“想留下的东西”
“想不到的话就算了”
离开诊察室的时候,候诊室里没有别人,感觉稍许阴暗。也许是关掉了几盏灯。这个诊疗室真的是现在还在正常营业吗,我甚至开始怀疑这个问题。
想着这要不要算结账,但是窗口的女性一直头向下,我只好小声说了句谢谢,低头迅速离开了。
乘坐下行电梯的时候,才想起那个医师甚至都没问父亲死去的理由是病死的还是事故。难道我说了吗。
克巳
“怎么突然”
“一点不突然。都过了十年了”我虽然这样答道,但也知道母亲想说的是,既然都放了十年了,怎么突然就的意思。
周末,为了检查父亲的房间而到母亲家。十年前的父亲在想些什么,比如说关于死,或者其实是根本没有这个念头的吗,或者是有关于死的什么东西吗。
对于母亲,就“这段时间和田边君说过话之后,就想着收拾一下父亲的房间”这样含混过去。
这十年,母亲从来没有想进去过父亲的房间。
即使说是父亲的房间,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本来就是从置屋间改装而成的。
啊啊,想来真是怀念。
我在中学生的时候吧,父亲就突然“想要自己的屋子”这样开始说起来。考虑到这个房子建造的年限,正好也许是该改装的时机。父亲意气风发的这样说道。只是,平民的声音怎样也到达不了上级,即使到达最多也只能是给出个妥协的方案,用在改装上更应该用在孩子的教育上,房间的话就可以将置屋间稍稍改良一下,母亲给出了这样的建议,父亲马上拍手道。“好主意啊!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当时的我每当看到这样的父亲,脑中就会浮现出机会主义这样的词语,但严密来说,又有不同。机会主义是指立场不固定倾附于形势有利的一边。而父亲,就算是母亲身处压倒性不利的情况下,大体仍然会遵从母亲的意见。
在看电视上棒球比赛直播的时候,裁判的【坏球】的判决下,看母亲没好气的“骗人的吧,明明进击球区了啊”这样说,父亲就会“就是,怎么看都是入击球区了嘛。裁判的眼睛呢”这么附和,然后母亲又“啊,但是果然到底进了没有呢”这么更正发言之后,又以“确实是在很微妙的地方,基本就是擦着击球区的线过去了”这样极为自然的语调改变意见,这样的场面我看过太多了。
对于我要整理父亲的房间,母亲可能也觉得差不多是时候了,并没有像几年前一样流露出反对的感情,只是“要丢的东西就扔这里好了”给我递来垃圾袋。
作业并没有那么困难。说是房间其实也就是大一号的置屋间,要收拾并不要花多少时间。检查橱柜的内容,把要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