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方助并不太记得当时发生的事。
根本不知该如何答话的方助有点不悦地板起脸来,摇摇头说出唯一有自信的回答:
「我只是区区刃走,工作是回收妖刀与魔剑。无论过去、当下、往后,都一样。」
说完便把门关上了。
方助走在灰色的走廊上,脑海中反刍著海因茨说的话。
尽管不晓得他想问什么,不过他所说的话中唯有一个单字挥之不去。
「血统喔……」
这是活著的万物都拥有的基因源流。每个人之间的血透过缘分连结,发展成绵延相连的长线中的一部分,持续传承生命。
道理他懂。
可是方助打从懂事以来,便已身处于圈圈外侧。
父亲叫月丛佐助,母亲则叫月丛芙蓉。
与其说是记忆,两人的名字更像是「记录」般残留于脑中一角。毕竟深深烙印在脑海中的只剩那夜的刀光剑影,除此之外的所有事物都像被覆盖过去。
自己该为此事戚到难过——尽管清楚这点,却没有真实感。毕竟就算没有血缘,自己仍有家人——虽然当时方助是如此说服自己的,但如今低头一望,脚边感觉就像开了个坑洞般不可思议。
方助这才明白,原来自己只是个点,不拥有理应存在的线。除了自己以外再也无人背负的「月丛」之姓,唯有此刻沉重得令方助难以忍受。
把手伸进胸口,随手摸了熟悉的护身符,只传来又硬又冰冷的触感。
X
城铁市内各处仍张贴著第十四届刀剑展览会的广告。
并非明明已经结束却还没收拾,而是这场刀展将择日再举办一次。毕竟几天前因为紧急状况中途停办,不能就这样没有任何交代让它结束。
不过关于武术表演,则找了其他人代替鸣。
理由很简单,因为重新举办的当天,她人已不在城铁了。
办完殉职剑士们的丧礼后,鸣随即离开了城铁,而且竟是在身体状况才勉勉强强好转的叶织陪同下。
这次鸣原本就是被徵召前来,她本来所属的单位是位于东京的SEAS帝都本部,老家也在那里。加上她必须赶紧回去报告本次的魔剑事件,无法继续久留。
方助明白天下无不散之筵席。
但是在车站送行时,他花了很大的努力才忍著没抓住鸣的手。
——再见。
离开时鸣这么说。方助永远记得她那略显寂寞又难受的表情。
三天后,鸣「再度」出现在方助眼前。
「所以说,鸣正式归我们分部管辖啦。接下来也拜托你啰,方助。」
「不不不不是吧?」
「嗯,有你在鸣身旁就没问题了呢,交给你了喔,方助。」
「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是吧?」
几天前才上演离别戏的车站前,出现四张互相熟悉彼此的面孔。
前去迎接的方助与歌夏,以及马上回到城铁的鸣和响。
「意、意思是说这家伙之后都要待在城铁?」
「哎呀,抱歉抱歉,毕竟事情实在太突然,我自己都吓到了啊。不过我们已经帝都本部承认,还请多多指教啦。」
至于鸣正拖著一只比她人还重的搬家用行李箱。看她把行李往歌夏车上搬的模样,果然还在紧张。
「之后也拜、拜托你……可以吗?」
要问可不可以,答案当然是可以。
看著鸣一脸对新生活忧喜参半的模样,实在没力气抱怨的方助叹了口气。
「可以是可以,不过原来你说,再见h是这个意思喔……再说我们这还有很多问题还没处理完,忙得焦头烂额的,你挑现在来真的好吗?」
「嗯,我之前就决定要马上回来。」
鸣有时会自然流露出笑容。
或许她本来不太擅长特意做出表情吧。虽然偶尔会挤出怪脸,不过当内心的感情从心脏这个容器溢出时,就会直接呈现在脸上。
「唉呀,先别杵在这说话了。我稍微简单说一下等会的行程,先去分部办正规登录的手续,将善鬼送去维修并保管,再到房间放行李……大概这样。你租的公寓在新都区哪里啊?」
「我看看,呃,城铁Hid…Fo……?」
「城铁Hidden Fortress喔,从分部走路就能到的距离呢。我等会还有点事要去工房,只载你们到分部可以吗?」
事件的后绩处理还堆积如山,城铁分部比起平时忙了一倍,而且已持续了好几天。
这次工房的天花板和地板都因为攻击被轰出大洞,但也无法否定年代久远导致腐朽脆化,因此决定藉机进行翻修。
损失的闪血原液换算成量大约二十公升。尽管事后已将洒落在地上的大部分回收,只有那二十公升消失得无影无踪。或许是被那把该称为「龙之残火」的魔剑上留下的血痕全部吞噬了吧。
不过幸好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