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像是帷幕般从云间垂下,将附近一带染成暗蓝,已无人知晓来历的佛寺就镇座在正中央。
海因茨似乎真的只有只身一人。
伫立原地的他移动眼球,视线朝上盯著呜看。
另一方面,鸣身后的夜色中躲著少数屏气埋伏的精锐剑士。在最前方等著双方开战的,是曾一度败给海因茨的达利路·菲尔顿。看样子这时他决心舍弃剑士就该堂堂正正决胜负的矜持。
在四周没有半点声响的空间中,无数看不见的紧张有如蜘蛛丝遍布。
「我听说你是德国的钢之血族了……为什么要做这种事呢?」
回想起叶织负伤的模样,鸣心中再度微微燃起怒火。
不行——她赶紧咬住嘴唇压抑情绪。脑海先浮现了刚才任凭冲动的怒火侵蚀身体的下场,接著又想起方助的脸——不能流露情绪。
这时海因茨竟发出听来有点自卑的笑声。装有魔剑的箱子躺在他的脚边,可是他没打算伸手捡起来,只是从远方俯瞰著娇小的鸣。
「我很讨厌剑士啊。」
鸣心中纳闷。
因为从他身上竟感受不到敌意。
「尤其所谓『钢之血族』更是无聊透顶。继承血统?招式?刀剑?盲目遵从这些玩意都几个世纪了?乱世早在遥远的过去划下句点,如今只剩下一群戴著名声地位这些假面具的禽兽……一点屁用都帮不上,我也懒得去管,至少以前是这样。」
海因茨在丝毫没展露出敌意的状态下,以靴子的尖端踢开来福枪箱。
现场的局势一变,剑士们便从鸣身旁跳出,一齐面对海因茨拔刀。尽管如此,他仍不为所动。
这与他先前那种绝对自信不同,因为打从一开始他就没打算出手。
海因茨抬起下颚,以一种在看烂戏的鄙视眼神不屑地说:
「……看吧,剑士就是这个样啊。」
在鸣因为困惑失去判断力时,一切就已经太迟了。
连敌意都称不上的冷冽气息从四面八方袭向她。
在场所有的剑锋滑过虚空,如同指南针般准确对准鸣。
「欸?」
根本不晓得发生什么事。
鸣一双眼张得大大的,身体愣在原地。西洋剑士们个个面无表情,看在鸣眼中有如戴著只有双眼挖洞的无脸怪面具。
「…………唉。」
大大叹了口气,放松肩膀力道的人是菲尔顿。
「呼,演完啦演完啦。唉呀~这可是我故意用苦肉计换来的结果,要是不顺利可就头痛了呢,你说是吧?」
他撩起前发,露出一脸如释重负的爽朗表情。
只见菲尔顿以鞘代拐,一边「痛!」、「痛死啦!」抱怨,一边走到海因茨身旁,毫不客气地搭他肩膀。海因茨的视线并未离开鸣,以一种出于义务的口吻回答:
「你这废物,那已经是我手下留情的极致了。」
「哈哈,真严格啊!算了,以私生子来说你做得不错了——来来,当家大人,请您快点与这个可恨的魔剑使一战吧!」
无法理解状况的只剩鸣一人。
菲尔顿以欣赏边境珍奇异兽的眼神看著鸣,露出恶心的笑容。舍弃了「追击部队」这层假面具的他看起来远比鸣印象中来得轻薄、表情多端,以及邪恶。
「唉呀呀,您一脸还搞不清楚状况的样子呢当家大人,就让我来解释吧——您被当成代罪羔羊啦。不过这次可真把我搞惨了,在日本应该就叫所谓的『切身之痛』对吧,啊哈哈~」
菲尔顿的这番话,思绪陷入停摆的鸣连一半都没听进去。
她只明白,在场无数的恶意都针对著自己一个人来。
「您还不明白呀?这次的事件都是我们自导自演的剧本喔。海因茨带著魔剑来到此地也是事先安排好的。就算是正规剑士,面对魔剑使也是应付不来。何况他的力量又会增强,能对付的只有同为钢之血族——」
菲尔顿说到这比出一个用手刀朝自己脖子切,像在切萝卜的动作。
「不过分家的小丫头却无法使好秘传的剑术,最终败给魔剑使身首异处。不过当家大人请放心,您的爱刀会由专人好好换成钱,您的遗志也将由我们完成,华丽地打败魔剑使——以上便是剧本大纲。」
鸣感觉到这背后有著骯脏的利益交换。
无论是海因茨·佛格尔与季风鸣的恩怨,光天化日下有如拍电影般的袭击,都只是为了让海因茨成为诱饵的表演。一切全为了把鸣引来此地,让少女于激战后殉职这个结果替这出戏划下句点。
「SEAS日本和欧洲在历史上处于竞争关系,不过近年来像是城铁这种日本主要的分部都急速茁壮。所以我们才想说在这里灭灭你们威风,进而让掌权者失足,好让我们这边应付起来容易点呢。当然,我们事后会靠关系救出这位协助我们的海因茨,让他在我们手下做事。这种结果该怎么形容呀?『一箭双雕』?」
「怎……怎么、怎么可以……!」
在日前与海因茨的一战中有几名剑士殉职,全都是城铁分部的剑士。
「您怎么还在发抖呢?假如您能够砍死在场所有人,或许还能平安回去喔。快快,没时间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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