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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这样我很头疼呀,当家大人!」
一名坐在长椅最右侧的秃头男激动大喊,口水喷得到处都是。
两人目前在城铁分部十三楼会议室的正中央罚站著。
方助本来以为是被叫去商讨日前在废弃工厂遭受陌生剑士袭击一事,结果话题主轴和他想的有些不同。
「您的行为实在太过鲁莽!令我太难过啦!哪怕只要错了一步,都可能造成无法收拾的后果呀!」
秃头男一颗亮晶晶的脑袋胀红得跟煮熟的章鱼没有两样,同时不断激动拍打桌面。
原来两人被叫来的理由,是得为了鸣拔出善鬼国纲及随意使用封刃拔刀术的行为挨骂。
鸣整个人畏畏缩缩。明明此刻方助的身体还因为挨了蓝眼男子那一击而隐隐作痛,却只能默不吭声,头低低地站在一旁。为了纡解郁闷,方助在脑海中替眼前的几个人取绰号,从左至右依序是竹竿男、胡子男、秃头男。
「我已明白大致上的来龙去脉,也听您说了那名剑士的所作所为。话虽如此,相信您非常清楚,就算事态紧急,随意在未获许可的状况下拔刀仍是不被允许的行为。」
胡子男语气平静,但明显听得出在责备鸣草率行事。
鸣完全无法反驳,只一直低头望著地板,用细若蚊蚋的声音回答:
「对……对不……对不起……」
SEAS的规定是,若正规剑士没获得所属分部的许可,绝对不能拔刀。刀剑本身就是种凶器,绯钢剑士也跟「拿著刀械的一般人」天差地别,但鸣不只是比剑士更高阶的钢之血族,而且还是当家。
使出封刃拔刀术会发生什么事?强大「斩击」带来的一小部分结果,正如同方助亲眼所见。
「如今不是您一句『不知道』就能了事。虽然我在听闻季风家继承人将是名年轻少女时就有不好的预感,但实在没想到会这么快成真啊。恕我直言,能否请您重新好好审视自身的立场呢?」
胡子男的口吻标准示范了「表面恭维,内心鄙视」的写照。
无论年纪大小,钢之血族在整个组织内立场特殊。尽管刚才这两人对身为季风家当家的鸣讲话仍保有一点礼貌,此刻听起来却格外讽刺。
「——那个。」
听著这些粗暴的责备,方助说什么都无法再忍气吞声下去。
「这次责任都得怪在下。鸣……当家大人并非随意拔刀,全是为了拯救在下才不得不为。一切都怪在下技艺不精。」
「若今天换作普通的剑士,于情我们当然会选择原谅。毕竟当时处于无法连络分部的状况,过去也不是没有因此演变为市街战的前例。」
「可是这只是结果论!再说贵为钢之血族,理当遵守必须的风范!恕我失礼,要是当家您这个样子,可是有损季风之名呀!」
秃头男激动得整颗头都快冒烟了。「但是……!」当方助不死心想反驳时,有股不熟悉的声音打断了他。
「几位没必要那样责备他们吧,他们做得很好了呢。」
竹竿男看向房门,明显板起一张臭脸。
「英国没有敲门的习惯吗?」
「失礼了,因为我在门外感受到沉重的气氛。这么说或许有点厚脸皮,不过请几位看在我的面子上,别再责备他们好吗。」
方助转过头一看,讶异地睁圆了眼。几名佩剑的男性走进会议室。
每当看见持有刀剑的人,方助有先看刀剑看起的习惯。
这几名男性腰间所佩的是刃幅较宽的阔剑。西洋风的外衣乍看过于华丽,其实相当坚固耐用。从这群人身上找不出半点无谓的动作和空隙,而他们虽讲得一口容易让人误会的流利日文,但几名男性全都是外国人。
站在前方的男性客气有礼地鞠了躬。
「两位大人初次见面,我是自SEAS欧洲本部派遣而来的正规剑士,名为达利路·菲尔顿,以后还请多多指教。」
方助心中充满「为何这样的家伙会来到日本城铁分部?」的疑问,不过面对朝自己日式鞠躬的男性,方助仍然向对方鞠躬回礼,鸣则慢了一拍才跟著鞠躬。
「所以说,查出什么没有?」
听见依然坐在位置上的胡子男以傲慢口吻询问,菲尔顿转过身去:
「目前尚未查出那名犯人的藏身地……不过历经昨日一事后,我们掌握到十分有用的线索。」
完全搞不清楚状况的鸣与方助二人只能呆呆愣在原地。
「哎呀失礼,还得对两位解释才行,毕竟两位:一定知道昨天发生什么事吧——没有问题吗?」
「……说下去吧。他们也算不上毫无关联。」
「十分感谢。那么,容我依序向各位解释。」
只闻菲尔顿一个号令,在左右两旁待命的部下提著公事包走近白板。仔细一看,白板上记载著几前天由欧洲本部告知城铁分部的「某起事件」的情报。
部下从公事包中取出一张放大成A4纸大小的照片。
「——一个半月前,一把『魔剑』遭人抢夺。」
魔剑。
方助可不会轻易忘记,因为照片中正是当时蓝眼男子挥舞的大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