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里一边闪过贵崎曾经拜托我与千和做朋友的那句话。
「朋·友·吧?」她一个字一个字地重复。「你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虽然年龄差距很大,生活环境也完全不同,但我总觉得我们两个之间似乎有些共通点,也可以互相聊很多方面的事情。所以,我把你当成朋友。」
「朋友不是指平常会玩在一起的人吗?」
「才没有这种事。一个人也能够自得其乐,更何况这个世界上有很多能够用钱买到的乐趣。其实人们是在难过的时候最需要朋友。心情难过的时候,再怎么有钱也无济于事。总有一天你一定也会面临到这种情形。到时候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找我诉苦。虽然我没办法提供任何实质上的帮助,但至少可以听你吐苦水。光是这样子,就能够让原本沉重的心情轻松许多喔。」
「哼~」千和无法理解地微微偏著头,然后像是要描绘耳朵的轮廓,将头发勾在耳后。「是这样吗?」
「就是这样。所以,我很感谢你喔。能够有个称得上朋友的人,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
我一边说一边用布擦拭餐具。
「那就姑且算是吧。」虽然千和一副不太认同的样子,但总算愿意放过我了。她接著说。「不过,只有这些线索实在很难弄清楚那孩子的想法。」
我将擦好的餐具收进橱柜里,关掉洗碗机的电源,把水排乾净并打扫厨房。今天的工作到此告一段落。
「对了。」我想起泽村教授送的那本书。「有人送我书喔。」
「书?」
「是啊,最新发行的喔。」
我用毛巾擦乾手后,把事先放在厨房一角的牛皮纸袋交给她。她喜欢看书,想必会有兴趣吧。
「这本书好像是在写罗特列克的事迹。听说会举办展览,这本书就是配合办展的时机出版的。那位教授似乎还特地远赴法国,请人重现画家罗特列克留下来的所有食谱,并且一一亲自品尝过喔。」
即使说到这个地步,千和也只是盯著书本封面一动也不动。她似乎在想什么事情。通常碰上这种情况,最明智的做法就是别打扰她。
最后,她终于动手翻书。
「那孩子饲养的是什么动物?」
「动物?像是鸟啊,还有狗之类的,不是什么稀奇的动物。」
千和似乎对我的回答感到很失望,只见她垂下肩膀。
「没办法,只能再去一趟了。」
「再去哪里一趟?」
「还用问吗?当然是泽村教授家啊。」
5
翌日,我把车停在老地方——松树林旁边的空地。
不知不觉间,蝉叫声已经在柏油路上四处回荡。时钟的指针刚指向超过十一点之处。我靠向驾驶座的椅背,心不在焉地眺望起大海。
就在这个时候,有人敲了敲副驾驶座的车窗。转头望过去,便看到千和。我从驾驶座伸长手,拉开副驾驶座的车门。
「让你久等了。」
待千和将身子滑进副驾驶座,系好安全带后,我立刻发动车子。
车子刚上路不久,我就感觉到她的样子跟平常有些不同。表情相当僵硬,几乎不发一语。就算主动搭话,她也只会简短地回应「嗯」或「是吗」而已。除此之外,她完全不会主动说话。沉默的气氛显得相当凝重。
「我昨晚就这么觉得了。」我说。「如果你昨天愿意跟我一起去的话,根本不需要再跑这一趟。」
「嗯……是啊。」
即使我找她说话,她也依旧沉默不语。只是把手肘靠在车窗边,心不在焉地望著车窗外流逝而过的景色。从勾住头发的耳朵一路向下延伸至后颈,形成一道相当美丽的线条。
车子在十字路口碰上红灯停下。我放弃找她说话的念头,转而打开广播电台。正好在播最近常听的歌曲,我用几乎听不到的音量轻哼。最后,车子终于抵达泽村教授家。我停好车,熄火。当音乐声停止,蝉叫声立刻传来。
她打开车门,大大地吐出一口气。
「我从小就不喜欢搭车。昨天会说要留在家里,也是这个原因。我一坐上车就会头痛欲裂,浑身不舒服。」
「原来如此。」
「不过,我今天一点事都没有。」
她自言自语地说。我拔下车钥匙后说:「代表你长大了。这个道理就跟有些人在长大之后,不知不觉间就敢吃小时候不敢吃的食物一样。」
「是啊。我们快进去吧。」
一踏出车外,才发现四周被笼罩在夏季明亮光线,所制造出来的阴影之下。这个世界实在热到不适合深究藏在她这句话背后的意义。在我按下门旁的门铃前,就被迎面而来的眼熟男子叫住了。是担任助手的涉谷。
「咦?您忘了什么吗?」
「不是的。」
我摇头。接著,涉谷察觉到站在我身旁的千和。
「啊,大小姐您好。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午安。泽村教授平常也很照顾我,没有来向他问候一下实在过意不去。教授在家吗? 」
「非常抱歉,泽村教授今天有课一大早就出门了。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