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sp;「你觉得害怕吗?」贵崎说。害怕?也许是吧。我心想。备好料理之后,客人纷纷上门,端出料理,然后收拾厨房。隔天又重复一模一样的作业流程。我对自己被同化为那个一成不变的一部分,抱持著几近恐惧的心情。我没办法就这样日复一日地虚度下去。
「料理方面的工作的确很辛苦,有不少厨师会沉迷于赌博,或一昧地以酒精或女人逃避现实,为此搞得身败名裂的大有人在。也许不能说这种现象与工作性质完全无关吧。」
我点头。
「但是,你最终还是回到厨房来了。」
「我也不明白这是为什么。」我笑了笑。「明明没有才华。」
「现在就论断自己没有才华,你不觉得言之过早吗?」
他这么说完后,静静地微笑。不是平日那种有些夸张的机械式笑容,而是再自然不过的笑容。他似乎认同我是同一个业界的人了,我暗自心想。
「对了,我有一件事情想要麻烦你。」
「事情?」
「是的,纯粹是我个人私下提出的请求……请你成为千和小姐的朋友。」
朋友。我沉著气发出抗议。
「这么说也太奇怪了吧。朋友这种东西又不是拜托来的。」
贵崎眯起眼,以指尖描绘著挺直的鼻粱。那副表情彷佛是在说「这种事情端看你怎么想」。接著,他在流理台洗起手来。他一天会彻彻底底地清洁手好几次,洗手对他而言似乎是相当重要的事情。
等间隔的街灯照亮了没有规划行人步道的单线车道。也许是空气中充满湿度的关系,视线显得有些模糊。白天的闷热彷佛骗人似地,四周变得凉爽宜人。
在千和的带领下,我们俩走在通往神社的路上。狗狗文森率先一步走在前头。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形?我实在不明白她到底在想什么。不过,能够跟漂亮女生一起漫步在夜晚的路上,一点都不会令人感到不愉快。
爬上距离宅邸一小段路的山上,就是我们的目的地——神社。通往参拜道的台阶上排排站著一道道的鸟居,而她的秀发就在我的眼前摇曳生姿。
千和忍不住发牢骚地说:「这条路很暗吧。所以,外婆在知道我要自己一个人去祭典后,脸色才会变得那么难看。你不觉得是她太爱瞎操心吗?」
「想必她非常在乎你吧。」
「也许不是。」她说。「应该是义务感使然吧。」
义务感?她应该是在指监护人的义务吧。但是,从她说话的语气中,隐约能够听出不是这个意思。那是某种自暴自弃的口吻。
走在身旁的她,散发出一股淡淡的清香。
「这是苹果的味道吗?」
她点头说:「宾果!好厉害,你的鼻子跟狗一样灵敏耶。我喜欢苹果的香味。不过,听说我妈妈也喜欢,所以让我有点排斥就是了。」
「为什么会感到排斥?」
「因为,这么一来不就好像我有恋母情结吗?」
千和这么说完后,突然低下头。
「你父母怎么了吗?」我问。
她摇摇头。「在我还小的时候就过世了。」
「是吗……」我回想起先前与她在书房里的对话。虽然我一时之间忘了这件事,但她当时曾说那些是她母亲留下来的书籍。「抱歉,我不该问的。」
「不,才没有这种事。你并没有说错话,所以不需要向我道歉。更何况,其实我一点也不难过。」
「这话怎么说?」
千和以一副彷佛正遥望远方的视线看向我。每每被她凝视,我的脑袋就会变得一片空白。而她仅仅只是对我微笑,并没有告诉我详细的情形。
「你还记得自己小学时的事情吗?」
她冷不防地问。
「这个嘛~」我回答。「记得一些,但几乎都忘光光了。记得我小时候每次阅读小说都会忍不住好奇,为什么写这本小说的人,会记得这么清楚从前的事情。」
「但是,你还是有记得些什么吧?」
「多多少少还记得一些片段,但不记得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她沉默片刻。
「我完全想不起来任何关于我父母亲的回忆。我这样果然是不正常的吧?」
千和细细地眯起眼,眼眶泛著泪光。流露出彷佛是在责备自己的眼神。
「不,我并不这么认为。你一定是遭逢双亲过世,打击太大了。人的记忆确实是会因为过度的打击而被抹杀掉。我也想不起我母亲的长相,所以我很能理解你的情形。」
听完千和的话,我才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对她抱持莫名的亲切感。想必是由于我们彼此都欠缺了幼时记忆的缘故。人类的记忆力并不好。如同放在厨柜里的方糖会在不知不觉间坍塌、失去原本的面貌,不管是多么舍不得遗忘的珍贵回忆,到将来某一天回顾时,总会掺杂著那么一丝丝的不确定。
「……真的吗?」
「我母亲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离开家里了。那是我最后一次见到她。我甚至不清楚她是否还活著。我应该有去找过她,但现在却几乎记不得了。」
千和看著我的脸。然而,我却看不出隐藏在这背后的是何种情绪。
当我们再度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