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开着的窗户钻进公生家里,偷偷潜入钢琴的练习室。
公生仿佛没有注意到我,一直弹着钢琴。一直重复着同样的琴声,反复再反复,时强时弱地的击打琴键。
我悄悄地藏在房间角落里,公生突然头也不回地开口道。
「小椿,那里应该放着一个玩偶吧。」
我被发现了。
「爸爸说,在整理妈妈房间的时候,突然就发现了这个玩偶。猫型的玩偶……对吧?」
椅子旁边的地上滚落着一个白白的东西。我过去捡了起来,发现是亲手缝制的玩偶,卖相不是很好,脸也是用油性笔画上去的。
「似乎是想做一个能代替切尔西的东西。妈妈瞒着我偷偷做的,完全没注意到。」
「这玩偶可是白色的哦」
「不过,这一定是切尔西呢。」
想起公生妈妈没能扔掉切尔西用过的项圈和食盆的事情,胸口揪得一下痛了起来。我抱住这个不太好看的玩偶,和公生背对背坐在没有靠背的钢琴椅上,轻轻靠在公生背上。
能够感受到公生的体温,以及后背传来的肌肉的运动。
相对无言,公生安静地弹奏钢琴。
「……公生……」
「嗯?」
「要参加每报音乐竞赛会的正选吗」
正选大概是在这周的星期天。
「嗯。毕竟通过了预选」
毫无犹豫的声音,听起来也不像是在勉强自己,公生只是停下手头的动作平静地如此回答我。
「很过分对吧?明明妈妈去世了,我却还在担心几天后的竞赛会。真是过分……」
「……没问题吗?」
「没事的。毕竟我就是为此被制造出来的。」
练习过很多遍了,没事的……尽管公生说着这样那样的话语,我却不敢深入地问下去,心中忐忑不安。
(就是啊,太奇怪了。
竟然感受不到情绪的波动。
也不把自己的悲伤发泄到其他地方或其他人身上。)
尽管可能会很悲伤,但只要打起精神好好努力,天堂的妈妈一定也会感到开心的 ── 想到这种像是邻居的婆婆们会说的毫无意义的安慰,突然感觉讨厌的有些反胃。
“那孩子连哭都不哭一下,怪吓人。” 我不小心听到了那些婆婆们在背后议论公生的话。
因此,我找不到对现在的公生该说的话。
(不过我和公生约好了。会一直陪着公生。站在公生身边。)
我无言地抱着猫玩偶待在公生身旁。
公生说完该说的话后,转身又弹起钢琴,一首非常激烈的曲子。
云彩频繁飘动,时不时遮挡住窗口射入的阳光。
几天后,在都内举行了每报音乐竞赛会的正式选拔。
我去听了公生出场的竞赛会。
位置在大厅一楼坐席稍微后面的地方。
听了好几个人的演奏,我通过播音员确认现在在演奏的是节目单上的哪位选手,一心等待着公生的出场。因为光凭听的曲子,我无法通过节目单确认比赛进行到谁了。
终于等到公生出场的时候,耳边传来了观众们的交头接耳声。因为听到的并不是欢迎以及期待的声音,我不由得有些难过起来。
取胜太多的公生似乎已经被视为眼中钉。
终于等到公生登上灯光聚焦的舞台了。
弹奏曲似乎是贝多芬的。公生向观众行了一个礼,既没有特别紧张的神情,也不像精神抖擞的样子,只是无表情的开始了弹奏。
公生练习的时候总是零星的弹奏曲子,一旦将其全部连起来演奏就会激昂得超乎想像,彷如捶打在琴键上的气势和速度……当其转变为流畅奏响的曲子之时,总感觉周围的气氛也变得奇怪起来。
观众席充斥着紧张、愕然、震惊、愤怒等各种各种的情绪……虽然因为正在演奏当中大家无法出声,却能感受到萦绕会场的奇特氛围。
然而舞台上的公生却突然停止了弹奏。双手紧紧抱头。
(在哭泣?
……公生在哭泣!!)
观众席喧闹起来,声音逐渐变大,工作人员也紧接着出来带公生回舞台后侧。
(发生了什么!?公生怎么了???)
我终于注意到,公生内心深处果然还是不安的,只是藏到了自己都注意不到的地方。
然后大概在这种最关键的时候一口气爆发出来了。
(不能放公生一个人)
我毫无根据地如此想道。
尽管完全想不到我能为公生做的事情,可绝对要遵守陪在他身边的约定。
(约定,绝对要遵守。就算我什么都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