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阳光从紧闭的门和窗的缝隙间射进来,将屋里照亮。夜里变冷的屋顶和墙壁似乎因热胀冷缩而相互摩擦,偶尔能听到吱吱的声音。
父女俩还没有回来。留在家里的两人虽然起来了,但也不知道该干什么好,而且又很冷,所以总之就先继续这样缩在壁炉前不肯离开。
乡下的屋子里有着各种各样的的味道。她们明明是在奥尔芬城里出生长大,但却对这些味道有一种不可思议的怀念的感觉。大概是体内流淌的血液中早已刻上了祖先的记忆印记吧。
或许是因为冷,米丽娅姆又窸窸窣窣地往安奈莎身边凑了凑。她的猫耳也伏在头上,安奈莎淘气地笑了。
「嘿嘿,耳朵冷了是吗?需要羊毛帽吗?」
「讨厌~!害我一想起来就忍不住要笑!」
两人说着,咯咯地笑了。
贝尔格里夫那耿直却又有一点不通世故的性格让两人很有好感。他每次看向安洁琳时,那种作为父亲的温柔的视线也都被两人看在眼里。的确,安洁琳会爱慕这样的父亲,会想要见到他,这些也就都不难理解了。
米丽娅姆笑嘻嘻地看向安奈莎。
「有爸爸真好啊~。开始有些羡慕安洁了」
「是啊……嗯,的确是呢」
她们俩是在教会的孤儿院长大,抚养她们的就是教会的修女。修女虽然也有严厉的时候,但实际上给予孩子们的爱并不亚于普通母亲给亲生孩子的爱。安奈莎和米丽娅姆也都对此相当感激,如今也仍然非常喜欢修女。但这毕竟只能提供亲情中母性的一面,对于她们俩来说从来没有感受过父爱。她们并不清楚有父亲是一种怎样的感觉。
有时会有些慈善家来到孤儿院表示要收养孤儿当养子。对于两人而言,女性姑且不论,那些有钱的男人实在无法让她们产生好感。与其说那是父性,倒更像是在寻找玩物的感觉。当然,对于这样的家伙们的申请,修女也会坚决地予以拒绝。
但是对于见面还不足一天的贝尔格里夫,她们却的确感受到了父性。贝尔格里夫一个人将安洁琳养大,他身上无疑也存在着母性的一面,但毕竟他是个大男人,尤其是在与安洁琳比试时,在斥责她的坏习惯同时为她的成长所高兴的那副模样,的确展现出作为一个父亲的一面。这与母性所带来的那种温暖怀抱的感觉是不一样的。
接触到未知事物的这种感觉让安奈莎和米丽娅姆多少有些困惑,但却绝不讨厌。倒不如说这更促使她们去想象『如果有父亲会是怎么样』。
「啊~啊,如果贝尔叔是我爸爸就好了……好想像安洁那样撒娇啊」
「说什么呢……」
「哼哼~,安娜也是一样的吧~?我可是知道的哦」
「才、才没有那种事情!我才没有想过要骑大马什么的……」
【骑大马:原文“肩车(かたぐるま)”,指一个人骑在另一个人脖子上的动作,搜了一下各地叫法似乎都不一样,所以姑且选了个看着最通俗的名字……】
说到一半,安奈莎反应过来,猛地抬起头来,只见米丽娅姆一脸坏笑。
「你看吧~」
「吵、吵死了!」
安奈莎气呼呼地鼓起脸颊,脸红得像熟透的苹果,伸手在米丽娅姆头上拍了一下。正在这时门开了,安洁琳走了进来,两手都抱着柴火。
「我回来了……你们俩都起来啦?」
安洁琳吐着白气来到壁炉前。她的脸因寒冷而染得通红,原本就略带稚气的面容越发显得年幼。
「嗯,起来了。你起得真早啊」
「算是习惯吧……以前在托内拉时候每天早上都要和爸爸出去巡逻」
「贝尔叔呢~?」
「在做空挥呢。这也是他每天的习惯……」安洁琳将拿回来的柴火又往火上添了几根,脱了外套拿起剑,看向两人。「要来吗?」
两人对视一下,也都迅速站了起来。
院子里的白霜反射着太阳光闪闪发亮,而从地面升起的晨雾遮挡了部分视线,让人无法望到远方。
贝尔格里夫正在挥剑。他脱掉了外套和上衣,身上只穿一件单衣。身体上可以看到有许多大大小小的旧伤。他左脚略退一步站稳,双手持剑从上方挥下。持剑站立时的姿势看起来非常自然放松,但挥下的一瞬间却会展现出非常惊人的气势。挥剑时不光是使用手臂,而是将腰背力量全部用上,充分活动身体关节,发出全力一击。
站直,挥剑,回位。贝尔格里夫就这样一次又一次认真地挥着剑。这样持续二十年以上不间断地练习,已经让他达到了一种非常熟练的境界,只不过从旁人看来就只是在连续挥动而已。
安洁琳也脱掉上衣跑了过去,站在贝尔格里夫身边开始同样空挥。她的动作完全一样,速度上或许还要比贝尔格里夫快一些。看到这幅光景就不难理解,安洁琳的确是师承贝尔格里夫呢。
安奈莎和米丽娅姆也钦佩地看着这一切。安洁琳那猛烈而又迅速的剑法,原来全都是发源于此啊。
米丽娅姆凑到安奈莎耳边说道。
「贝尔叔他右脚是假腿吧~?真厉害啊……」
「是啊,太厉害了。如果没有早早引退的话应该已经是S级冒险者了吧……真可惜」
终于结束了挥剑的贝尔格里夫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他身上散发出阵阵热气,似乎也多少出了一点汗。贝尔格里夫注意到旁边的两人,抬手向她们打招呼。
「哟,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