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作也是一场生存竞赛。
我刚才在说什么来着?
感觉不大顺利啊,大脑。白夜大人怎么了?啊对了,他死了,他死了他死了。搞什么鬼。啊那个。
总而言之我得逃走。
要怎么逃走?
把我空投到这里来的人肉火箭是走不了回头路的,而且看样子这个岛除了一座跟本土相连的桥之外,没有其他路可走。
只有这个办法了。
我只能想办法过桥。
在一片用“淡墨色”来形容可能有点偏西式的黑暗中,我借助着时有时无的月光,一路往前跑。
岛上一个人影都没有,不知人们是全都出去参加游行了,还是害怕得躲在家里,或是因为其他的理由,情况不明。不安和孤独感,以及白夜大人已经不在了的现实令我难以承受,还没等我跑累,呼吸已经开始不正常了。我的喉咙里开始发出呜呜的奇怪声音。每次一跑起来,钢笔就会漏墨,这一直让我很头痛。有一段时间我想用圆珠笔或是铅笔来代替,但只有钢笔墨水才能很好地渗进纸里。只有蓝黑色墨水。只有蓝墨水。
啊?
大脑。加把劲啊大脑。我的大脑,加把劲啊?
说到这里我有个问题。
现在是提问时间。
既然白夜大人已经不在了,既然白夜大人已经死了,那《白夜行》要怎么办?
说起来,我不知道《信长公记》是怎么结尾的。我不知道信长在本能寺大意被杀之后,书还写了多少页才结尾。
“白、白夜大人……”
10
从拥堵的路上横穿而过,我们终于进入了附近最大的城市,但医院里也十分拥挤。
可能是因为在卫星坠落的事故中幸存的人都被送到这里来了。
也可能是因为发生了什么更加严重的事态,只是我不知道而已。
总而言之,关键在于不要把这些事情放在心上。我把吉普车停在路中央,冲进医院里。
也许可以说是不出意外,医院里满地都是伤员,虽然我没有亲眼见过,不过这状态应该也跟野战医院差相仿佛了。手和腿负伤,还有比手和腿更致命的部位受了伤的人们挤满了这间医院,几乎让人连脚都没处放了。
虽然也能见到医生,但看起来他们每个人都忙得不可开交,就算我把青叶偷偷放在医院里,她受到救治的可能性应该也很低。虽然也有威胁他们这个办法,但可想而知肯定会被警卫逮住。
我在狂怒之中奔出了医院。
部长可能是察觉到我遭遇了失败,耸耸肩似乎在表达对我的同情。
之后我开着吉普车,只要一见到医院就进去看看,但病床上都躺满了伤员,要不就是门口挂着临时停业的牌子。
怎么回事啊。
怎么会有这种发展啊。
为了找到希望我都行动起来了,为什么这个世界却没有给我回应?
不会让你称心如意的,就跟之前一样。
我仿佛看到“外面”正这样说着爆发出一阵大笑。
最后我也没能找到空着的医院。
“该怎么办?”部长对我说。“你要怎样结束这场战斗?就算开着车到处乱走我想也不会有什么结果的。”
“我倒是挺讨厌这种人的,”副部长鼻子里哼了一声。“该怎么说呢,不是有些人喜欢突然就发火吗,本来一直很安静的,突然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大发脾气那种,我特别讨厌。”
“‘王八蛋’系列那样的?”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那可是森田芳光啊?日本国宝啊?”
“总而言之,一直很失败的家伙突然变得激动得不行,让周围人都吓一大跳,这种情节我觉得有点那啥。”
“副部长,这不是搞革命的人该说的话。”
那些蠢货聊起天来了。
我的心情就是随他们去吧。
我放弃在城里找医院,将目标转向小镇上开诊所的医生。
沿着国道开了一会儿之后,远处出现了机场。
啊,机场。
机场!
“机场”这个词从没有像今天这样让我感到富有热情和攻击性。
机场。这座能把我们带到除此之外的其他地方的建筑,我本来是打算和青叶一起去的。本来是这样打算的。
“走这条路没关系吗?”部长问。“我实在不觉得你能够应付目前这个局面。”
管他呢。
“你到底是为了什么在开车,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那个偶像明星?不管怎么样,看样子这一路会很无聊。”
管他呢。
“哎呀,别这么说嘛部长。越是不受欢迎的男人越喜欢抓着一次恋爱不放,我有个朋友,他现在还会讲他在幼儿园时候的传奇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