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起头。
眼前是甜点般的雪白柔和曲线,晃动的百褶裙中伸出的雪白双腿还有──
我慌张地立刻瞥开眼神。
看不见,但是差点就要看见了,所以反射性地将眼神移开。
不过,我有种感觉。
看了又如何。
为什么要在这大好机会中把眼神移开呢?
现在一定看得到。这个角度、这个姿势,无论如何一定看得到。吃苦耐劳一年,终于得以拜见,没有必要犹豫,没关系的。
没关系的。
「找到了。」
听到声音我抬起头,茉莉小姐已经趴在床单上,不再是臀部翘起的诱人姿势。
她吹口气,把紫色棋子上的灰尘吹掉。
「没有这个就不能玩游戏了呢。」
不是说玩腻了吗?
茉莉小姐把棋子放在外套下方,上衣胸前的口袋。
就连走到人生低谷的柴犬号在游戏里都有用处。
和它相比……
我站起来拍拍长裤的灰尘。
「那我要先走了。」
我背起书包走出房间,看到锁链随意地挂在门旁的墙上,一样没有被用过的样子。我叹口气。
「睡觉时要把锁炼挂好,因为茉莉小姐你是女生。」
当然她一定有家可回,一定会在家吃晚餐、洗澡、睡觉。要不然就真的是妖怪了。
「哎呀,挂锁炼的话你就进不来了,这样没关系吗?」
我思考著这句话的意思。
「你在说什么啊……」
我慌忙走下楼,黑暗中好几次差点摔倒。
6
结束值日生的工作回到教室。
教室里的女生围成小圈圈高声喊著「好恶心~~」一边笑得不亦乐乎。振动耳膜的空气明明不是在嘲笑自己,我却感到呼吸困难,不,说不定真的是在嘲笑我。也许又是针对男生的评论大会。
无论是谁都无法对骯脏或丑陋的事物产生共鸣。
至少要有一个优点。
否则无法得到别人的认同。
只有被讨厌的份。
「讨厌」这种情绪,一定会在本人不知情的地方伤害某个人。即使换成别的说法也一样。生理上不能接受?光是在旁边就很烦躁?当然没有恶意吧。但是这种情绪让我们感到自己的存在被否定,感到活著是一种罪恶。
坐立难安就好比无味无臭的毒药,每吸一口气,胸口就像被人抓住,肺部被强酸腐蚀。
我拿出书包里的皮夹来到走廊。
没错,我至少有一个优点也不为过吧。
我穿过走廊走下楼,看著窗外的中庭,在包围长椅的大批人群中找到熟悉的脸孔,那是高梨同学。我走到校舍出入口换鞋,走向长椅时,高梨同学似乎就注意到我了。
他与我没看过的男生们像少年漫画般互相击掌,发出「耶~~」的声音笑著,看起来很开心。高梨同学离开人群跑向我。
「唷!正在等你呢!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昨天的事吗?」
「嗯。」
我低下头不知该如何起头。眼前突然出现某个东西,福利社的面包。
「炒面面包。剩不多就先买了,要吃吗?」
「咦?」我抬头,午餐正想吃福利社的面包解决。「可以吗?」
「可以啊,但要记得付钱喔。」
「啊,那是当然的。」
我拿出皮夹里的零钱。
「怎么了?昨天看你意味深长的样子,知道什么了吗?」
我们买了自动贩卖机的果汁,坐在空著的长椅上。
「是这样的……话说高梨同学应该没有和松本同学说过话吧?」
「嗯?」高梨同学点头,「没有。」
「果然如此。」我叹口气,「这么重要的事得告诉我。」
「我没说吗?」
「没听你说过。」我咬一口炒面面包,总是在学校角落一个人吃的面包,今天觉得格外美味。也许是因为昨天没有吃到。「那也没有跟松本同学见过面啰。」
「对啊,正确来说,她不见的那一天,就是她在社团教室突然说要离开,我只在那时看到一眼。那时我加入摄影社才两天,松本好像三天没来参加活动吧。反正就是错过了。」
「这样啊。」
我又叹了口气,再咬一口面包。茉莉小姐的推理似乎丝毫不差,所以一想到接下来要说的话就感到非常忧郁。我感觉待会儿只能承认、只能深刻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