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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羽摇晃桌子,茉莉花茶溢出了杯子。
「所以我发现了。这个世界跟绳文时代没有两样!对村落没有贡献的人会被剔除,像是不打猎的男人、不生孩子的女人。现代社曾标榜什么个人主义,但其实不肯隶属于村落的人会遭到干涉,强制,最后从村落被驱逐出去。」
「你很喜欢绳文时代吗?」
「才不喜欢,我恨死绳文时代了!可是,我们身处的世界是披著现代社会外皮的绳文时代。女人围绕在能捕捉到大猎物的强壮男人身边,从最美的女人开始嫁出去;不参加打猎、就算参加打猎也因为太弱而没有贡献的男人会被瞧不起。这种社会结构一点都没有变!」
「喔……」
我只能空泛地应声,却也无法全盘否定白羽的话。
就跟便利店一样,或许只是我们会被替换而已,同样的情景反而会永无止境地延续下去。
――这里都不会变呢!
脑中响起常客老妇人说的话。
「你为什么可以满不在乎?你不觉得丢脸吗?」
「咦?为什么?」
「你一直打工,打到都变成了欧巴桑,没人要了对吧?像你这种,就算是处女,也是中古货了。骯脏!这要是在绳文时代,等于是连孩子都生不了的老处女,又不结婚,成天只会在村子里闲晃,根本是村落的累赘。我是男人,还有机会起死回生,但你已经没救了不是吗?」
白羽刚才被我反驳时还暴跳如雷,现在却又高举著折磨自己的相同价值观大肆批判起我来,我觉得他简直毫无逻辑可言;但认为自己的人生遭到强暴的人,或许只要同样地去攻击别人的人生,心理上就能好过一些。
「我想喝咖啡。」
白羽可能发现自己在喝的是茉莉花茶,不满地说道。我便起身去饮料吧倒了咖啡,放到白羽面前。
「难喝。这种地力的咖啡果然不行。」
「白羽,如果你的目的只有结婚,和我登记结婚怎么样?」
我在自己的位置放下第二杯热开水说道。
「嗄!?」白羽忍不住大叫。
「既然你这么痛恨被干涉,又不想被村落排挤,赶快结婚不就好了!打猎…… 也就是找正职什么的我不知道,但只要结婚,起码就不会被人干涉有无恋爱经验或性经验了吧!」
「没头没脑的,你在说什么啊?太荒唐了,不好意思,对你,我没办法勃起。」
「勃起?呃,这跟结婚有什么关系?婚姻是文件上的,勃起是生理现象。」
白羽闭口不语,所以我仔细分析给他听。
「或许就像你说的,这个世界还是绳文时代。村落不需要的人会遭到迫害、疏远。换句话说,跟便利店是一样的结构。在便利店,不需要的人会被减班、开除。」
「便利店……?」
「想要一直待在便利店,就只能变成「店员」。要当店员其实很简单,只要穿上制服,照著服务手册行动就行了,如果说这个世界是绳文时代,那么在绳文时代也是ー样的,只要披上一般人的外皮,照著它的守则行动,就不会赶出村落,也不会坡当成累赘了。」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换句话说,只要扮演大众心目中的「一般人」这种虚构生物就行了。就跟在那家超商里,每个人都在扮演「店员」这种虚构生物是一样的。」
「就是这样令人痛苦,我才会这么烦恼啊!」
「可是,你刚才还想要去迎合不是吗?事到临头果然还是做不到吧?说的也是呢,赌上一辈子对抗世界,赢得自由,才算是诚挚地面对自己的痛苦。」
白羽似乎哑口无言。只是盯著咖啡。
「所以如果觉得困难,没要勉强自己。我跟你不一样,很多事情都无所谓。我没有自己的主张,所以如果村落有什么方针,我可以满不在乎地配合。只是这样罢了。」
将众人觉得古怪的地方,从自己的人生中剔除,或许这就叫做「治好」。
这两个星期之间,我被问了十四次「你为什么不结婚?」、被问了十二次「你为什么在打工?」。我想先从别人超疑次数多的项目开始剔除。
我仍然有些渴望变化。不论是坏的变化,还是好的变化,感觉都比胶著的现况要来得好白羽没有回答,只是一脸凝重地瞪著眼前咖啡杯的漆黑水面,就像要把它给看穿似的。
「那我要走了。」
「等一下,再考虑一下也好吧……」
我说著准备回去时,白羽含糊地说著叨叨絮絮把我留下。时间分秒过去。
从白羽断续吐露的内容中,我得知他以前和人合租公寓,但迟缴房租,差不多形同被赶出来。
以前这种时候,他都会投奔北海道的老家度过危机。但五年前弟弟结婚,现在老家改建成二世代住宅,弟媳侄子都住在家里,他即使回家,也没有容身之处。弟媳似乎极端厌恶白羽,过去白羽还可以靠著亲情借钱花用,但现在也没办法了
「自从那恶媳妇开始插手家务事,一切都变了调。她自己还不是寄生在我弟身上,却大摇大摆地在我家晃来晃去。臭女人去死吧!」
白羽自述身世,同时也满腹怨怼地诉苦,又臭又长,我听到一半就几乎走了神,一直看著时钟。
已经快晚上十一点了,我明天还要打工,第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