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你好像在考什么麻烦的考试,没那种闲工夫,要说可怜的确很可怜。」
他一边说但是看起来一点也不觉得可怜,一边咚地一声把酒杯放下。重治看著自己的手继续说道。
「酒量好固然不幸,老婆太贤慧更悲惨。」
「您惨吗?」
「对学生来说大概太复杂吧?」
重治说著含笑,举杯就口,愤然啧了一声。
「不过这酒还眞难喝。学生仔,你也这么觉得吧?」
之后我再也没找到机会与重治面对面谈话。
但我无处筹钱,到了二十日才开口叫人家宽限几天的话恐怕观感也会很差吧……眼看司法考试的论文测验已近,我不想再为生活上的事拖拖拉拉。没办法,我决定找妙子小姐商量。
梅雨暂时中场休息,这天虽然天色微阴却没有下雨的迹象。重治一早就出门了,我喊住身穿罩衫正在晾衣服的妙子小姐,走下院子向她说明原委。随著我的叙述,她逐渐蹙起柳眉。
「我很想帮你,但外子不知肯不肯等。他不太喜欢你。说不定会说出一旦迟交房租就把你赶出去的那种话。」
「我法辩解。就算被赶出去我也有心理准备,但是能不能宽限半个月左右呢?」
妙子小姐伸手扶著瘦削的下巴,沉思半晌。
「在你家寄钱来之前,只要有钱给外子就行了吧?」
她咕嚷著走上檐廊,朝我转身。
「跟我来。」
妙子小姐走进去的是客厅。壁龛插了菖蒲花。装饰架上放著春天买回来的达摩。装修架下方有矮柜,妙子小姐把和服下摆一扫,在那前方坐下,然后,像是蓦然想起似地嘀咕。
「有什么可以遮眼的东西……」
「遮眼的东西?」我像鹦鹉学舌般说道。
「不,就这样当它闭著眼吧。」
说著,她把架上的达摩转过去而壁。
她再次朝矮柜的拉门伸手,取出一个细长的木盒,上面绑著紫色䵷子。默默解开绳子后。她朝木盒双手合十。以轻快的动作打开盖子,里面是一幅卷轴。我猜大概是之前见过的那幅画。而且盒子里装的不只是那个。
他从盒中取出的,是一个装钱的茶色信封。
妙子姐从信封抽出一个月的房租,递给我。
「这是预备金,你拿给我先生吧。等你家汇钱来了再还给我。」
我受到好几重惊吓,妙子小姐居然有私房钱,而且还把藏钱的地方给我看,当然,她慷慨借钱之举也是。虽然我多少抱有一点依赖心理觉得若是求妙子小姐她应该会帮我,但我压根儿没想到会以这种形式得到帮助。
我只能结结巴巴地说:
「啊,这个。眞是不仔意思。」
然后恭敬地收下那笔钱。
我用那笔钱缴了房租,在家里寄钱来的当天立刻如数还给妙子小姐,并且在下一个月,顺利通过司法考试最大的难关,论文测验。
五
鹈川重治瞒著妻子妙子,一再花天酒地。他的钱是向矢场英司的公司回田商事借来的。鹈川重治因肝硬化病倒后,矢场逼迫妙子还钱。杀人动机就是为了这笔债务,这点我与检方都无异议。
但在具体的犯案经过上,双方的意见分歧。
检方认为,鹈川妙子为了逃避还债杀害矢场,用菜刀当凶器足以证明是恶质的预谋犯罪。
我的主张不同,我同意是鹈川妙子杀害矢场英司。但那是因为矢场以债务为由逼迫妙子与他发生关系,妙子为了保护自己才会一时冲动失手杀人。犯案并无计画性,这是正当防卫。
这是我第一次受理杀人罪的审判,我正面与检方的见解唱反调,这是很需要勇气的举动,事实上也的确有多名同行提出忠告:「藤井,年轻的时候最好安分
点。」但我想尽量减轻委托人的刑责,况且我本来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
官司打得很激烈,也很艰困。档案里将种种对立点,附带当时的感想记录得很清楚。
「为了躲债就役人太自私了,毫无同情的余地。」
但就算杀死矢场,债务也不可能一笔勾消。这点被告也知道。逃债这个动机本来就不是事实。
「事先准备菜刀是被告计画杀人的证据。」
但凶器是被告平日做家事的工具,若眞有计画为何不准备一把心新菜刀?被告说。是为了请人吃西瓜才把菜刀拿进客厅,有人指证当天白天,被告的确买了西瓜。
「刺伤被害人后没有叫救护车,是杀意强烈的证明。」
但被告说对方当场死亡。责备她没有替心跳停止的人叫救护车未免有点失当吧?
「把尸体弃置空地,是企图掩饰案件非常恶质。」
但是没有埋在附近的空地而是弃置,算得上是为了掩饰案件本身吗?丈夫住院,就她一个人在家,家中如果有尸体,也难怪她会吓得想尽量远离。那应该视为恐惧之下的冲动行为吧……
在被动防御的情况下。我迟迟找不到反击的突破口。
根据我自行做的调查,找到一名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