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她反覆说著,频频点头。
我尽可能慢慢喝咖啡。其间,视线扫过店内。桌子有四张,桌面是绿色的,桌脚是细细的铁架。椅子是没有靠背的圆凳。有些椅面的塑胶已裂开,露出里面的泡棉 角落较高的位置放著电视。是意外崭新的电视,收银台有老旧的招财猫。地面裸露水泥,没开灯,大概是觉得大白天的不用开灯吧。窗口的确射入夏日阳光,但还是有点暗。与其称为休息站,感觉更像是小餐馆。
我拿著咖啡杯,若无其事地问:
「这间店,就您一个人经营吗?」
「对。直到四年前还是跟我老伴一起,现在就我一个人了。」
「那很辛苦呢。」
「不会,也没什么。您也看到的,反正没客人上门!」
老太太说著,以惊人的大嗓门笑了。那是连我也差点跟著笑出来的开朗笑声,看来她很爱讲话。这样更好,否则我就白来了。我当下兴致大增。
「您不是说秋天生意很好吗?那么这间店,是您与先生开设的?」
「不,本来就我先生一个人经营,他倔强地说,这是从上一代传下来的店所以不能关门。也没赚到钱。等于是靠我挣的钱养家糊口。他是个手很巧的人,店面即便破损,只要有钉子与强力胶他什么都可能自己修补好,所以要维持这间店倒也不费什么钱。」
听起来一点也没有怀念之情,老太太就像在讲他人闲话般如此说道。
「没有挣钱,您还有别的工作吗?」
「我本来在医院当事务员。不是我要说,那间医院很马虎,如果我不在恐怕连药都没了。我至少够资深,所以很受到院方器重,工作了三十年,才来这间店。」
「原来如此。那您也经历过不少事。」
「就是啊,是经历过不少。」
电话响了,是那种叮铃铃的古老铃声,「抱歉失陪一下。」老太太说,走向电话。
咖啡剩下一半,我只是装模作样地沾唇,如果把这杯喝完了。就必须另找藉口与老太太搭话。
听著讲电话的低沉声音,我回想这次采访的目的。记事本放在牛仔裤的口袋。而胸前的口袋里。录音笔在这瞬间仍在继续录音。
二
我对老太太自称记者,其实我是写手。我并非故意要隐瞒工作。只是觉得对方大概无法理解这个名词的意思。
就是这个月初的事。熟识的编辑联络我:「有一份急件,你可以写都市传说类吧?」之前篇幅虽小但好歹是连载的专栏被停掉,我正愁每天只能靠存款坐吃山空,所以一口就答应下来。
一问之下,对方说要以都市传说为主题弄个杂志书(MOOK )放在超商贩卖。是不知炒第几千冷饭的企划。八月开始采访,再怎么急也要九月下旬才能出版。如果想多花点时间弄出稍微像样的书,一眨眼就会拖到十一月出版,那样赶不上夏日的鬼故事盛行期 。总之不可能会是本好书。不过,那当然都与稿费无关。
这项出版计画有数名写手参与,我被外派到的是「交通类都市传说」的单元。六页的有四篇,四页的有一萹。六页的报导主题己事先指定,是「涡轮阿婆*」与「无头骑士*」之类,都是老掉牙的故事。几乎没有发挥创意的余地,也不需要找资料做什么采访。那四篇六页的报导不到两天就写完了。
(注1:都市传说之一。据说行驶在隧道或高速公路时,会突然有人敲车窗。一看之下是个阿婆以惊人的速度与自己的车子并行,或超越车子回头一笑。背后贴有写著「涡轮(turbo)」的纸条。)
(注2:都市传说之一。有人在某条道路横向绑上钢琴线,导致高速行驶该地的摩托车骑士脖子被割断,变成鬼魂的无头骑士从此夜夜骑摩托车在那条路上徘徊,日本全国各地皆有类似传说。)
「你的动作还是这么快啊。真的是优等生。」
电话彼端的编辑似乎很开心。
「继续保持,四页的报导也拜托你啰。」
然而,顺利的进度到此为止。
四页的报导没有指定主题。只叫我「自己看情况填满字数」。照片也是,若是摹拟想像图,编辑部可以准备,但对方说最好我自己也能拍几张。主题任我决定这本身就是信赖的证明,这点令我很高兴。但是,打从一开始我便已想像到,这四页报导将会成为最大的难关。
我没有拿手的报导主题。对于该怎样找主题也毫无慨念。因为我对都市传说本来就没有兴趣。
以写作为业,已有七年。
我本来想成为专写运动报导的作家。其中,尤其是格门技',我自认对拳击与角力很拿手,对剑道及柔道等武道方面也可以写得有模有样,于是开始这份工作,我希望将来也能撰写相扑的报导,提高名气与地位。
大学时代很照顾我的学长,比我先一步成为知名的作家,透过他的介绍,我替运动杂志写了一些报导,两年后终于有了定期性的工作。
同时。我渐渐发现,虽然我自以为对运动如数家珍,其实我这种程度的知识很寻常,那个打击并不大。缺乏知识只要再补充就行了――然而,更致命的是,我发现自己其实并不喜欢运动。
我会紧盯著华丽的世界杯大赛,却对土气的无头衔赛(non title match)与会前赛冷淡以对。也勿觉得自己发掘有望的新人有多数有趣,只会对某人爆红后跟著追新闻。,简而言之,就连在我以为最拿手的运动领域,我也只有表面上的兴趣。
即便如此,我颇有几分小聪明,所以还是什么都能写,虽在内心暗自嘲笑无
聊透顶。但是只要编辑叫我写撰文赞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