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关守*

某冤魂作祟令意外一再发生即可,但死者之间最好能有个共通点。冤魂不分对象只把路过的车辆推落山崖的故事一点也不有趣,首先,那样的话。想必会与天天行驶山岭的货运车与邮务车平安无事产生极大的矛盾。招来读者的白眼。

  我只不过是个什么工作都包揽的写手,但正因如此我想确保报导最低限度的品质。如果没有诱发他们死亡的「某种东西」。读者会不知该害怕什么才好。大冢史人来调查桂谷关的可能性,足够成为那个「某种东西」吗?

  好一阵子,我甚至忘记把烟送进嘴里,就这样一径思索。虽然心神集中,脑海某处却意识到蝉鸣。

  「不,不行吧。」

  我嘟嚷。

  静冈县府职员前野拓矢。据说为了寻找资源在县内四处奔走。那十之八九应是观光资源。硬要说那个观光资源就是桂谷关,很困难。毕竟,豆南镇白己都承认已经没有任何遗迹残留。

  还有,要把田泽翔、藤井香奈与桂谷关扯到一起更是难上加难。不管三七二十一乱踢乱踹的酒驾男子,与北条早云或掘越公方能有什么关系……不过,田泽与关所倒也并非毫无关系,因为他是在豆南镇出生的。

  好吧,姑且假设前野与田泽都能与桂谷关扯上关系。但还有最大的问题。若要写都市传说的报导,死亡的起因应该是身边的事物。与日常生活息息相关的不经意行动引发可怕的结果,这样才会让读者害怕。「走进精品店的试衣会被掳走」这个都市叫说就很有趣。因为服饰店人人都会去。但是,据说昔日位于山路上的关所,不管发生什么都无法让读者感到亲近感。

  如果在这种情况下报导还能成立,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传说是真的。

  换言之,前野与田泽大冢死亡的原因,真的是在于桂谷关,我写的报导,会从瞎掰都市传说的杂文,变得更近似报导文学。

  「眞的行鬼吗?」

  这么出声,八月的热气中。我的背脊窜过一阵寒。我对这句话很感触。学长也说过这一连串事故「眞的有那个」。他说桂谷岭有问题。某种东西作祟。他还说如果不小心点会很危险。

  看著自己斜著停放的车子,我忽然有股冲动。乾脆就这样上车回去算了。报导虽然非写不可,但并非找不到其他题材。学长的忠告,或许不是毫无理由……

  「怎么可能!」

  我笑了,刻意说出口。

  我是被学长的灵异嗜好传染了吗?想起香菸。我深吸一口。蓦然回神、才发现香菸已短到烫手指。我从口袋収出携带式烟灰缸,熄灭香菸。风吹过来!是温热的风。

  咚地一响。

  是牛奶瓶掉落。佛堂前,插花的那个牛奶瓶。好像是被风吹倒的。白色与黄色的小菊花也散落一地。我蹲下身子、把能捡的范围内的花都捡起来。插回牛奶瓶。本想重新放在堂前上供,但看似手工做的木头供台摇摇晃晃,放上瓶子也不稳。难怪会被风吹倒。

  倒下时,牛奶瓶里装的水好像几乎都洒出来了。看到瓶底所剩的水寥寥无几,就好似看到没装纸钞的皮夹或所剩不多的日历,会涌起一种仿徨无助。待会老太太应该会再加水吧。

  我朝堂内一看,昏暗中只见石佛。外面光线太亮,反而形成阴影。三角形的身体上,安放小小的圆脑袋。好像是很素朴的石像。看不太出来雕刻的痕迹,却能感受苔痕青青的氛围。似乎是老东西。

  即使不明原因的不安闪过心头,我这是没有虔诚到向石佛合掌膜拜。我把携带式菸灰缸放回口袋,仰望无云的晴空深深吐出一口气后,转身回顾休息站。

  休息站也沉入夏日的明暗对比,窗子内侧黑漆漆的。其中,老太太坐在原先的椅子上。

  四目相对。皱巴巴的手缓缓举起,朝我招了两三下。

  八

  昏暗的店内,我坐回刚才的椅子。被香烟弄迟钝的鼻子也能闻到咖啡香。

  老太太用茶杯装了茶。旁边的桌上也放了茶壶。

  在我面前的,是咖啡杯。没有冒烟。老太太责备似地:

  「你动作可真是慢。」

  其实我根本没必要道歉,但我还是低头说声不好意思。我端起咖啡就口,好像比第一杯浓,大概是手工作业随意冲泡所以味道浓淡不一。说下定根本就是即容咖啡。

  窸窣声响起,是老太太在啜饮茶水。这种声音也好久没听过了。然后,她冷不防说。

  「先生,你打算把事故写成报导吧?」

  我反射性地想搪塞否认,随即把话吞回肚里。四年连续发生的事故我已听到第三件,事到如今再说什么「只是想打听看看」恐怕行不通。

  「对。可以的话我想写本小小的,在超商卖的那种书。」

  我停顿了一拍,说出本来早就该说的话。

  「您的叙述,我想用在书中。不知您可同意?」

  「同意?咦,复杂的事我不太懂。只是……」

  她把茶杯重重一放。

  「只是,不管你要怎么做,我想请你再听一个故事。」

  说著,老太太正眼注视著我。

  「大冢先中的前一年过世的人,先生,你知道多少?」

  我曾猜想,看来老太太果然也知道再前一年的事故。我鼓起勇气回答:「是「是高田太志先生吧?」

  高田太志。

  生于东京都新宿区。事发当时三十八岁。没有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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