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都不情愿。」
他咯咯笑,猛然探出上半身。
「结果怎么样?他妥协了吗?。那小子是怎么说的,能否告诉我?」
我终于明白了。
来自锡莱特市的向导说过,伯夏克村的阿伦派与反阿伦派似乎正在对立。这些老人,不,这些马塔伯,想必就是反对阿伦的人。我们与阿伦的谈判已破裂。今后的谈判几近不可能。那么井桁商事现在该接近的就是这些人。
这时森下反应很快
「那当然,夏哈马塔伯。您尽管问。」
「拜托你啰。」
「阿伦.阿贝德已拒绝我们,他说哪怕是一立方呎的天然气也不会给我们。虽然我曾向他说明如果法国眞的决定开发,挖出的资源会与孟加拉分享。」
「 ……嗯。果然如此吗?」
夏哈咕嚷,脸上的笑意消失。他在昏暗中垂下眼廉,缓缓抚波白色的山羊胡。夏哈旁边的男人小声询问。夏哈以孟加拉语回答后,围坐的马塔伯之间一阵鼓噪,纷纷露出失望的表情。
我试著稍微搭台阶。
「该不会,各位的意见与阿伦.阿贝德不同?」
对方的答覆伴随叹气。
「阿伦的说词莫名其妙。在场的人,全都这么想!」
「所谓的莫名其妙,是指?」
夏哈定定看著我,然后,慢呑呑说道:
「阿伦说,我们很穷,他说出国学习后之才明白这点。我们的生活的确并非样样齐全。与达卡比起来也有许多不足,和英国相比肯定更不用说了。但是,贫穷是看到富裕才第一次发现的东西吗?比不上富裕就叫做贫穷吗?我们的生活中当然也有不幸。也有愤怨不平。但是,我们并不认为自己很贫穷很可怜。」
孟加拉的国民生产总额很低。就数字而言堪称亚洲最穷的国家。但是都市的贫民区姑且不论,如果来到农村,几乎完全感受不到贫穷带来的悲壮感。因为他们坦然接受自己的生活就是如此。
「不过,若说可以变得富裕,无人会反对。况且阿伦的确是个聪明人。身为马塔伯,他的工作表现无可挑剔。也难怪年轻人都喜欢他……但是,他对你们的态度很奇怪。许多人都么想。」
「日本客人,法国客人。你们如果来这个村子,电力会很稳定吧?」
我间不容发地回答:
「对。那当然。」
「水或许会不够。那样的话,你们会挖井吧?」
「当然会那样吧。」
「想必也会有人受伤或生病。所以你们也会准备医生吧?」
「当然,那个也已列入考虑。」
夏哈的规线移向我身后。,转头一看,端奶茶来的老人还站在那里。
「他的孙子,现在饱受病痛之苦,那孩子本来很可爱,现在却眼窝凹陷脸颊瘦削,看起来像个小老头,巫师替他新祷过,但他还是不断衰弱下去。他已经活不久了。虽然很不幸,但我原本认为这是我们的生活中无可避免的事,可是,现在这里有办法避开了。只要把多余的土地借给你们,帮你们在我们看都没看过的土地上挖掘东西,便会有电有水有医生。现在这个村子若有医生,他的孙子或许也能得救,那不就是阿伦一直主张的富裕吗?」
「但阿伦说,与孟加拉的未来相较,伯夏克村的问题不值一提。或许眞是如此。他的说法可能他有道理,但是一个不把村子的事当成问题看待的男人,不配担任村中的马塔伯。他召集村中的年轻人讲得倒是振振有词,我们并不怕战争。独立战争时许多年轻人都拿过枪,当时我也赞成,因为我认为有战斗的价值,但是面对你们时,我不认为还有那么大的价值。最主要的是,假使阿伦对你们开枪 ,我们的敌人不就成了孟加拉国军吗?阿伦太危险。他正企图带领这个村子走向毁灭……」
然后夏哈噤口。
昏暗的房间落下凝重的沉默。我与森下都没说话。若能拉拢夏哈等人,开发想必会有大幅进展。但是,我已料到这次会谈的结论。那绝不愉快。
最后,夏哈问道。
「日本客人,法国客人。你们想在这个村子成立据点吧?」
对此我俩当下回答:
「是的。」
「无论如何都要?」
「是的。」
「哪怕不择手段?」
我踌躇不决。但森下对这个问题也回答「是的」。
那么,我也不得不有所决断。
「……是的。哪怕不择手段。」
「很好!」
夏哈特别大声地说。然后,像做出一项判决般宣告:
「那你们就去杀了阿伦.阿贝德。事成之后,伯夏克村会欣然奉上土地。」
不知不觉中,我的视线扫向左右,围坐的马塔伯们保持沉默,连一声咳嗽也没有。他们或许不谙英语。但他们一样晦暗的眼睛,说明他们对这个提议已有共识。
我当下醒悟、处刑的判决早已做出。剩下的问题是,我俩能否扮演称职的行刑者。
五
天黑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