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
「日本啊。我很少回去。」
「这时候是秋天,正是红叶的季节。这个季节很棒喔。」
森下说著笑了。
「我也看过人家钻茅草圈,记得那是夏天吧。在附近神社的境内,弄了一个大草圈。排队的人太多,我没耐心,中途就离开了队伍。我这人的个性是满园鲜花不如满汉全席。所以章鱼丸子才是我最大的期待。」
他陶然叙述的情景,我好像也见过。撇开茅草圈不谈,庙会的喧嚣与兴奋。即便我已离开日本十几年仍不免在心头鲜明重现。闪亮的灯泡,烤铁板的火焰。小孩大概会在人潮中钻来钻去到触乱跑,纵使在那特别的日子,街头还是一如往常充斥璀璨灯光。
蓦然间,话语脱口而出。
「……这个计画,其实已牺牲不少人了。若只是受伤也就算了, 问题是还有人死掉。哪怕是为了他们,我也不能退缩……虽然对OGO不好意思,但天然气我们公司要定了。那些天然气将会在日本,成为夜市的灯泡与烤章鱼丸子的火焰,以及街头的灯光。」
森下缓缓摇头。
「很抱歉,圣诞节也需要灯饰。我不会说这是为了法国,但渴求能源的心理处处皆同。」
这时,手表设定的闹铃响起。预定时间到了。
在晚霞渐暗夜色逼近中,我凝目注视平原的另一头。遥远的彼方,出现豆粒大的人影,人数不明 。但是,应该不会错。
我发动吉普车的引擎。|重新握紧方向盘。
我以为自己会发抖,也以为自己会胆怯。但是,我好像是个比自己想像还要更大胆的人,我很冷静。创自己有胆量如果很奇怪,那么或许该说,我很适合杀人。,虽然这并不值得庆幸。
「好了,动手吧。」
我这么低语后,不等森下回答便踩下油门。
六
夕暮中,景色正在加速,吉普车的加速反应不良,但随著转速增加,马力传遍全身。
在平坦的土地上难以感知自己的速度。我朝马表投以一瞥看看现在有多快,只见时速早已超过一百。
前方出现人影,横向一字排开步行。排成纵队其实更安全,但这是车辆往来不多的道路。所以他们或许嫌那样不自在,自动朝左右散开。抑或,这也马塔伯们的策略?
正如我所担心的,阳光现在正要消失,根本看不出并排的人影哪一个是阿伦.阿贝德。本来吉普车就是从他们的身后逼近。但萤光棒实在是个好主意,他们腰上发光的黄色棒子不可能认错。我握紧方向盘,为求保险我问道。
「森下先生,是最右边的男人吧?」
但是没有回音。时速已超过一百二十公里。我再次快速问道:
「最右边的男人就是阿伦吧?」
人影转眼之间已逼近。本来一字排开的队伍,四散分开,马塔伯们早就知道会有汽车驶来,他们虽老,反应却很快。我大吼。
「是右边吧!是右边的男人没错吧!」
人影越来越近。黑暗中。勉强可看出人的身形,被车头灯照亮才找回色彩,男人转硕。还没近到可以看清脸孔。我只看腰部。的确只有那个男人腰上没有挂萤光棒。
副驾驶座上,响起一个忍无可忍的声音。
「没错,就是他。撞他!」
我猛踩油。终于看清男人的脸孔。他呆住了。我觉得那张脸很蠢。
下一瞬间,时速一百四十公里的吉普车已撞上阿伦.阿贝德的肉体。
阿伦的身体在眼前弯曲,头部撞上车头引擎盖。他弹起,飞出去,就像杂
耍技表演者弹到吉普车上。我与那愚蠢的脸孔对上……那张脸似乎不觉得痛也不觉得害怕。想必那一刻已经断气了,虽只是一瞬间,但我清楚看见他的脖子方向怪异所以才会这么认为。
以前,学生时代,我曾租车去北海道旅行。当时不幸撞上冲到马路上的麋鹿。那股撞击的力道非常巨大。我还以为车子被撞散了。现在,吉普车比那时租来的重子坚固,阿伦.阿贝德也比麋鹿轻。所以,撞击的力道小得甚至令我错愕。
男人的身体弹到吉普车上,自视野消失。连我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议,明明此刻才撞到人,我在想的却是「路而不良,速速太快,所以急踩煞车会很危险」。于是我慢慢踩煞。
吉普车停下。过了一会,我说:
「……对不起,森下先生。能否请你去确认一下?」
「啥?」
「我的手无法放开方向盘。请你去看一下,他是否真的死了!」
然后,我看著坐在旁边的森下。
他的脸上毫无血色。不只是血色,理性与意志乃至其他一切都没了,脸色很可怕。
我感到背上发冷
这个男人不中用。他根本不值得信任。我居然与一个窝囊废共同做出大事。
这一刹那森下哭泣的脸孔,就是如此幼稚。
七
我在锡莱特市住了一晚后,于十七日白天回到达卡。
取得伯夏克村的协助,物资集积据点的设置已有眉目。今后想必会大刀阔斧地开发。希望十个月后就能开始试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