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俩在森下的车上打发时间。
我是一天抽三根就算很多的轻度瘾君子,但森下是老菸枪。或者,是紧张过度令他不得不抽。他一根接一根点燃香菸,菸灰缸里转眼已堆起小山。
――在那昏暗的房间里,对于夏哈的提议,我是这么回答的:
「万一被警方逮捕就无法继续工作。那样岂不是毫无意义。」
「那当然。」
「那么,你们有什么计画吗?」
那已代表我接受了夏哈的提议。
森下没有异议。一如我的反应,他大概也同样当下已做出觉悟。
夏哈说:
「有。 」
「说来听听。」
「我想先听你们的明确答覆。你们会杀死阿伦.阿贝德吗?」
在孟加拉,点头不代表肯定。但我怀著确认自己决心之意,用力点头。
「这是为了工作。迫不得已。」
夏哈的目光移向森下。
「你呢?」
森下没有动,只是低声回答:
「……那就做吧。」
接下来的对话变得很奇妙。虽说是较为舒适宜人的季节,毕竟在不通风的房间挤了八个人。我与森下坐在中央,六个马塔伯围挠我们。其中五人甚至没开口说话,不过他们似乎觉得肩负职责 一直盯著全部过程。我满身大汗,对方招待的奶茶不知几时已喝光了。不断有人点燃香菸,黑暗的室内始终烟雾弥漫。现场讨论的是如何谋杀一个人,要执行这项谋杀任务的将是在法国企业OGO任职的森下,或是身为井桁商事孟加拉开发室长的我,甚至是我俩一起动手。脑中某处
在想,这太诡异了,我应该现在就立刻跳起,头也不回地逃走,但那个想法非常微弱,就整体而言,我简直像在推敲企划案般聆听夏哈的杀人计画。
他是这么说的:
「我们待会要去视察村郊的土地。有一件农地边界的纠纷,正等待马塔伯的判断,此事必须全体马塔伯都到场才行。包括阿伦.阿贝德。回来想必已是傍晚。四下昏暗,从远处甚至看不见人影。我们不想走泥泞的地方,决定走道路。」
「这时一辆汽车驶来,撞死不幸的阿伦逃逸无踪。虽然难过,但这是常有的事。目击车祸的是我们这些马塔伯,但大家年纪都大了。无法指证撞死阿伦的肇事车辆特微。警察想必会一如往常,留下一句安慰之词就此将车祸结案。
「如果阿伦还没断气,我们会设法救他,但毕竟不习惯急救,所以肯定反而会让他的伤势更严重。」
手法很单纯。如果在日本用这招,十之八九会被交通鉴识人员识破。但孟加拉的警察。到目前为止,鉴识技术还无法与日本比肩。策略越浅显易懂越能应付突发状况。我认为这个计画不错。
森下问:
「但是,阿伦的信徒怎么办?失去阿伦,他们会不会反而变得更顽固?」
「那个不用担心,支持阿伦的人当中没有马塔伯。不管他们怎么想,都无法改变村子的方针。况且,我也不认为他们对阿伦的言论真的理解到失去阿伦也要继承遗志的地步。」
手法没问题,祸根也不用担心。但是想像执行时的场景,我知道在细节部分还有问题。
「但是马塔伯。我没把握能够在暮色中看清你们每一个人。说不定会把某人和阿伦搞错。」
「阿伦最年轻、看走路姿势难道还认不出来吗?」
「为了造成『车祸』,车子必须高速行驶。在那种情况下要认出某人很困难。」
「……这样子吗?」
夏哈陷入缄默,只要出一点差错就会危及自身,所以此事无法等闲视之。
提出解决方案的是森下。
「我的车上,载有夜间紧急照明用的萤光棒。让阿伦带在身上,当作辨识记号,你们觉得如何?」
「萤光棒?」
听到陌生的名词,夏哈讶异地反问。
「乍看之下只是普通的塑胶棒。但是弯曲之后会发光。只要动手前再使用就行了。」
「还有那样的东西啊。……问题是,要让阿伦拿那个或许有困难。」
「那么。阿伦以外的人全都佩戴那个呢?数量应该足够一人一根。 」
夏哈点头。
「那倒可以。」
森下的提议,令我感到非常可靠。
不是对提议的内容。有萤光棒当然很幸运,但是如果没有那个八成也会想出别的方法。我说可靠,是因为这下子他等于也承担了这个计画,我们分别来自井桁商事与OGO,所属阵营虽然不同,但我发现森下也是如有必要不惜牺牲的果断之人。对他,我开始产生同侪意识。
若说还有其他该考虑的,顶多只剩「车祸」要用哪一方的车子这个问题。我开来的正是厢型车,前面没有保险杆,一旦撞到人会造成显眼的损伤。森下的车是吉普车。「车祸」最好用这辆吉普车。为了聊表参与,由我握方向盘。让森下坐在副驾驶座。计画就这样迅速敲定。
之后已别无可想的。我们假装离开村子,把车子藏在马塔伯们事先指点的地方,只等天黑与阿惀。坐在藏于大叶片树荫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