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犹豫地把责任推给别人。他擅长虚张声势,但只要稍微讲两句话立刻曝露他的软弱……他的这些毛病在普通生活或许不至于有影响,但我直觉他若是当刑警铁定会出问题。那个问题,说不定会夺走某人的性命。
因此我对三木非常严厉。趁著担任他的指导,工作的做法自然不用说,就连桌子该怎么收拾乃至走路的方式都彻底训练他,三木不管做什么,我从来不会说一声「行了」就放过他。不过,三木若能进步到无可挑剔地完成工作,我倒也不会硬要找他的碴,他如果能够成长那是最好。但我想他恐怕没希望了。如果三木受不了自动求去,那样对警方也是好事。当时我是这么想的。
到我的态度,同事自然也改变对三木的态度,不管去警署的何处,三木都不停挨骂。
「人渣!」
「白痴!」
「什么都做不好的家伙!」
「你干嘛当警察!」
「别找藉口!」
「你为什么不说话?」
「把该做的做完之后再开口!」
「你为什么不立刻报告?」
「你很碍眼……」
「去死!」
一年夜,三木辞职了。就在我觉得他好歹总算开始学会工作,说不定可以把他培育成材的时候。刑事课里,有种少了只会耍嘴皮了光长个子不长脑子的笨蛋眞是谢大谢地的氛围,然而,我本来一开始就是抱著这个目的才骂三木,现在却无法真的那么高兴。
再次见到三木,是三个月之后,我接到地域课的电话,叫我去某间公寓,这么忙的时候叫我干嘛,我气恼地赶往指定的公寓,小巡查以冰冷的眼神迎接我。
「不好意思。联络不到死者家属,无法确认死者身分。通报警署后,他们说柳冈先生应该最了解。」
那是栋旧公寓。我沿著油漆剥落铁锈斑斑的楼梯走上去。公共走道堆放著洗衣机,下可燃垃圾、绑起的旧报纸、弯曲的晒衣竿、车轴变形的三轮车。巡查带我去的,是最后一间。
就在那晒不到阳光的北向一房一厅陋室,三木上吊身亡,被踢开的踏脚台把单薄的砂壁撞凹了一块,他的个子髙,所以即使自横粱上吊,脚离地不到十公分。他的眼晴暴睁舌头吐出。散发出屎尿臭味。我早已见惯尸体。脑中某处,立刻做比大约死亡一天的判断。
「柳冈先生最了解这个人吧?」
我的确最了解。因为,就是我害死三木。
我调到緑一派出所,其实是贬职。
三木的确不适合当警察。我一直深信排除他才是为大家好。然后三木死了。
川藤也不适合当警察。那小子迟早一定会出问题吧。
然而,我已不想再害死部下。
三
川藤殉职的那天,从一早就怪事连连。
轮值的早上我通常会在上午九点先去警署报到。气象预报说今天会下雨,我对天空的状况耿耿于怀,在玄关门口抬头一看,浅色的天空没有一朵云。可是空气很潮湿,我记得当时还觉得这个早晨很诡异。
我在警署的寄物间换上制服,备妥交班所需的文件。然后与梶井、川藤一同前往手枪保管库。
领取手枪与子弹后,在装备课课长的身旁排成一列,等待「取枪!」的号令。我们拔出手枪,拉开回转式手枪的弹膛。
「装弹!」
没想到这天偏偏失手了,可装五发子弹的弹匣才填入1发,子弹就从手上滑落。为了防止弹药爆炸,地上铺著长毛地毯。即使子弹落地,也没有声音,若是新人失手这时恐怕已被臭骂一顿,但我与装备课课课长同期,他虽然没有笑。却忍不住调侃我。
「柳冈,你怎么了?年纪大了?」
「抱歉。」
「只要弄丢一发,就得请你卷铺盖走人喔。」
这不尽然是开玩笑。枪弹的管理严格得吓人。
我捡起子弹,塞进弹匣。干了二十年警察,隶属刑事课与地域课时也拿过手枪。自从调到派出所后只有值班时才会领到枪。但是把子弹掉到地上还是头一遭。
梶井与川藤早已装好子弹。正在等待拖拖拉拉的我装弹。
「收枪!」的号令响起。
我们钻上警署派出的交通车。交通车会把当値员警送到四个派出所。所以车上共有十二人。平时会聊聊小钢珠或赌马,偶尔也会大谈夜间娱乐场所。不过。这天的对话不知何故有一搭没一搭,直到下车之前唯有引擎的声音特别刺耳。
国道六十号线正在施工,现在派出所对面正在重新铺柏油。而派出所已有来客。
「天啊,是二号。」
梶井难得地语带烦躁。
「那个人,又来了吗?」
川藤也皱眉头,。
待在派出所的,是个令人猜想若再年轻十岁想必气势凌人的美女。秋日天寒,她裹著皮草大衣。夜晚看起来想必说她二十几岁也能唬人,但在日光下浓妆一览无遗,看得山四十五、六岁的眞实年龄,田原美代子这个女人,就住在与国道隔了两条马路的独栋房屋。
常来派山所求助,报案的民众有几个熟面孔,首推相看两相厌十年以上的两户民宅居民,他们会以「他家的树枝伸到我家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