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即使不再是恋人 前情侣互相依靠「……谁教我现在是姊姊。」

却像个小孩子一样爱哭。

  「呜呜……呜欸……呜啊啊啊……!我才是……谢谢你……!」

  妈妈哭得整张脸皱成一团,用没拿花束的那只手紧紧抱住了水斗。水斗似乎还在困惑,但默默地接受她的拥抱。

  妈妈至今从来不曾要求水斗叫她「妈妈」。水斗这人不会在乎自己与他人的距离,所以似乎完全没放在心上,但妈妈一定觉得很不安,不知道水斗有没有接受她的存在。

  毕竟她曾经失败过一次──在跟别人建立家庭的这件事上。

  我也是因为明白这点,才会希望水斗也送她母亲节礼物。

  「结女也是,谢谢你喔喔喔喔!」

  抱水斗抱过瘾之后,妈妈马上转往我这边。

  「抱歉,妈,不要弄脏我的衣服喔。」

  「知道了~~~!」

  妈妈踮起脚尖以免眼泪或鼻水沾到我的衣服,把下巴搁在我的肩膀上抱住我。我得稍微蹲下才能让她抱。

  国中时期的发育,让我的个头早已超过了妈妈。记得妈妈得知这件事的时候,还闹别扭地说:「明明是我女儿,这样太诈了!」……

  「你们真是乖孩子……!结女跟水斗都是乖孩子……!」

  「是,是。」

  我温柔地轻拍妈妈的背。现在到底谁是女儿?

  ──至于水斗,则是用昔日曾经有过的面无表情望著我们。

  妈妈抱著我们哭了一顿之后,又喊著:「峰秋~~~~!」扑向待在不远处的峰秋叔叔。峰秋叔叔一边面露温柔的苦笑,一边像我刚才那样安抚妈妈。

  ──嗯,这次一定不会有问题。

  我正在做如此想时,看到水斗偷偷溜出客厅。

  「…………?」

  我感到不解,于是把妈妈他们留在客厅,自己随后跟上。

  走廊上不见水斗的人影。取而代之地,我看到位于走廊尽头的纸门开著。

  也不知道为什么,我蹑手蹑脚地走近打开的纸门。

  叮──一声传来。

  声音很轻,但余音不绝。我听过这种彷佛让人审视内心──回首过往的音色。

  我也敲响过一次。

  ──在这间和室的佛坛前。

  我悄悄探头,往打开的纸门内看去。

  只见没有开灯的状态下,一个背影端正地跪坐在榻榻米上。

  在他的正面有个小型佛坛。虽然灯光昏暗看不清楚……但在那佛坛上,供著年约二十来岁的女性照片。

  听说──她的名字是伊理户河奈。

  那是──伊理户水斗的亲生母亲的佛坛。

  水斗足足十秒钟以上,面对它默默双手合十。

  不久他抬起头来,注视著照片──遗照半晌后,站起来转身时,才发现我站在门槛上。

  「……你偷看我?」

  水斗维持著不毛沙漠般的面无表情,对我投以责难的视线。

  我没理他,走进了和室。

  我端坐在佛坛前的坐垫上,拈起小棍子,轻敲金色的磬。

  叮──声音绵延不绝。

  我双手合十,暂时闭上眼睛。

  当我抬起头来时,发现原本已经站起来的水斗,盘腿坐在我旁边。

  一样是面无表情,而且一言不发。

  由于他只是一个劲地注视著佛坛,于是我主动而谨慎地开口:

  「……你好像说过,你不记得了?」

  尽管这个问题缺乏主语与宾语,水斗仍立刻回答:

  「好像本来就身体不好。」

  他回答得也很简短,但我听懂了。

  大概是说分娩消耗的体力拖垮了她吧。

  于是……她就在他还不懂事的时候,撒手人寰了。

  「长相也是,我只知道这张照片。我既不知道她的说话习惯,也不知道她喜欢或讨厌什么。老爸也不爱提──只有水斗这个名字存在。这是唯一确切的事物。」

  水斗。

  然后是……河奈。

  那是一个多月前的事了。搬来这个家的那一天,我跟妈妈去的第一个地方,不是客厅也不是分配到的房间,而是这间和室。

  我跟妈妈坐在这个佛坛前,双手合十,向她问好。

  妈妈深深低头,这么说道:

  ──对不起。然后,请您多多关照。

  这个家里,还有这位女士的位子。妈妈明白这点,所以才会像那样跟她致歉,低头寻求宽恕。

  当时水斗也在场……同样是面无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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