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很久的疑问。但是又怕问得太深入,他又会离自己远去,所以才将疑问深埋心中。
不过忍耐也是有限度的。契机是上次白火的「监护人」发言。那句话开始让千穗内心产生无法忽视的疑惑。最终演变为确实的不信任感。
「……担心?」
「嗯,你曾经对我说过很多次,『我被救都是托千穗的福』,刚刚的确也说了一样的话。」
「对啊,刚刚我也说了,之前也说过几次。」
白火莞尔一笑点点头。这不是刚刚那个奇妙的笑容,而是让千穗安心的沉稳笑容。虽然很温柔,但某种意义上来说并非事实。
「因为我总是对千穗心存感谢。那一天你拯救了本来将在黑暗中独自死去的我。你带我再次回到春日阳光下,让我的生命得以延续。我怎么能不感谢呢?」
「应该……是这样吧。」
这恐怕就某种意义而言也是事实。但是千穗非常确定事实不只如此。
「也许你因为我的行为被拯救,某方面来说的确是如此。我这么说不是想卖人情,因为我知道你是这样想的。」
「嗯嗯,这是当然的。」
「但是白火。在我眼里——我实在不觉得你心里有真正得到救赎。」
千穗抬起头直勾勾地注视着白火的双眼。
「……这是什么意思?」
白火的双眸微微颤动。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我总是看到你心里藏着深深的哀恸。虽然嘴上说着被拯救,但是又似乎对什么感到绝望……那到底是什么?」
接着白火立刻移开视线,完全不看千穗一眼。
接下来是一段沉默。当千穗忍不住想再度开口时,他终于转过头来。
「那是——千穗你想太多了吧。」
白火说这句话时,脸上已经是平时的笑容。音调也和平常无异。就像是要选择喝什么茶、要配什么茶点时,那种日常生活中出现的语气。
但这样的平静态度却让千穗内心更添波澜。
她心中阴影不断扩大,扩展成为漆黑的绝望。明明鼓起勇气问了,这种回应不会太过分吗?
想着想着,一股怒气涌上来。该说狡猾还是不老实呢——可以确定的只有一个,白火在说谎。他现在很明显地没有正面回答问题。
(做到这个地步……也不想告诉我吗?)
千穗回忆起之前白火说自己是千穗的监护人这句话。
「……为什么你不能把我当成对等的关系对待呢?」
「咦?」
千穗握紧拳头,喉咙因为过于紧张而紧绷。声音也自然变得低沉,比平常还要低了好几度。白火听到也不禁有些讶异,但现在才发现已经太迟了。
「那个,千穗——」
「你回答秋人说你是我的监护人。因为是监护人才挂念我、照顾我,你是那样说的。」
白火走近千穗,牵起她的手想要安抚她的情绪,但当白火碰到的瞬间,千穗一下子把手甩开。白火瞬间面露狼狈的神色。
「也就是说,你和我并不是对等的关系吧。你可以干涉我,我却不能干涉你对吧?」
「……」
「白火,是这样对吧?回答我啊。」
维持着方才手被甩开的姿势,白火一动也不动。
表情夹杂着困惑与惊讶,更深处还能感受到他的恐惧与动摇。绝对没错,千穗确信他不想提到这个话题。
但那又如何呢?既然都到这个地步,就等到他回答为止。千穗有所觉悟,准备继续逼问不发一语的白火——这时。
啷啷啷啷啷啷啷啷啷———!
楼下突然传来仿佛盘子大量破碎的巨大碎裂声。
接着是好几个人的惊叫,一楼似乎成为人间炼狱。
受到惊吓的千穗弯下身,等到声音完全消失才终于睁开眼睛。
刚刚还在眼前的白火却不见踪影。千穗着急地四处寻找,他却正打算从千穗背后的门走出去。
「等——」
「……我去看看楼下到底发生什么事。千穗你待在这里。」
「等一下——!」
千穗大喊,伸出手想抓住白火的背影。
但是白火头也不回,很快地从房间离开。
千穗呆呆地伫立在静悄悄的房间里。
(绝对……没有错。)
千穗疲惫地把身体深埋在沙发中。
疑惑成为确定的事实。白火没有把千穗当作对等的存在。所以不希望千穗干涉自己,对自己最核心的部分也一点都不愿意透露。
(从那时开始……我就觉得他有些改变。)
当时被白火下达图书馆禁令,两人拉开距离后,千穗再次回到图书馆。从那时起,千穗擅自以为两人的关系变得更亲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