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问铃音的母亲。
「我也不是很清楚……单子上是说请尽量参加……」
「……果然是这样啊。」
如果没有参加教学参观也就罢了,参加教学参观却没有出席恳亲会,旁人看来可能观感不太好。而且这里又是个乡下小镇,还是尽量与大家保持良好关系比较好。
「绫城太太接下来有事吗?我可以帮你跟老师说一声——」
「没有,今天不去也没关系的。只是想去我小儿子的医院一趟……」
母亲果然没有完全放弃去找秋人。
不过医院几乎每天都去,也不是非去不可的要事。母亲心里也明白吧,她不发一语思考着。
(怎么办……)
千穗也在旁边想着,都是因为自己没有告知母亲恳亲会的事才造成这种状况,这份责任感促使她采取行动。
现在是四点二十分,现在开始收拾展示品,把展示板物归原处后,今天的社团活动就告一段落,四点四十分左右就能从学校离开。
换句话说——距离探病时间的晚上七点还有很充裕的时间。
「……妈妈,我去看秋人吧。」
千穗喃喃地冒出这句话,母亲无言地睁大双眼。
「要带去的东西也都交给我吧。」
母亲手上除了普通的手提袋,还有一个大型托特包。恐怕是要带去医院的物品。
「但是,千穗……」
母亲想都没想过千穗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千穗也一样,没料到自己会说出这种话。
(也许是因为……刚刚秋人说的话。)
方才秋人对千穗怀抱着罪恶感的事。千穗听到的当下,心想着也许自己一直以来什么都看不见,同时也认为自己应该要做点什么。
「没关系的。我也……有话想跟秋人说。」
千穗走近踌躇的母亲,硬是把托特包取走。
「所以妈妈就去参加恳亲会吧。」
「……我知道了。」
母亲终于点点头,接着千穗很快地把展示会收拾好,走出学校等着公车。外头的雨势又更大了。
「Chiho,你现在到底要去哪啊……?」
坐在公车上看着外头的雨景,突然从包包中传来话声。千穗这才想起她完全把里见忘得一干二净。今天千穗也把他的乐谱放在包包里。
千穗把包包的拉链稍微拉开一些,对着讶异的里见说。
「我还没跟你说,其实今天要去我弟弟的医院。」
「什么?弟弟?你有弟弟吗?待在医院是身体不好吗?」
「嗯嗯,没错。呼吸器官有些问题,从小就常常住院。也不太能够出门,总是待在家里或医院。一整年上学的时间可能也没有超过半年吧。」
「这样啊……真可怜。」
千穗皱起眉头,里见口中的可怜让她感到不太对劲。
从以前到现在,千穗一次也不觉得秋人可怜或值得同情。秋人身边总有父母的陪伴,其他亲戚总是担心他的健康状况。历任班导师对无法按时上学却成绩优秀的他,也是赞誉有加。他总是得到周遭人们的诸多关心。
所以不可能会觉得弟弟可怜,几乎没有人挂念的自己反而才是真的值得怜悯。
但是现在重新想想,真的是如此吗?
对一般大众而言,体弱多病的秋人才称作可怜。不管本人是否乐意接受,多数人对他都抱持这样的想法。
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的确是事实。不但外出的时间极少,也没有办法和同年的朋友一同玩耍,很难说他是幸福的孩子。
(我……以为秋人从不抱怨是因为他已经接受了自己的命运。)
千穗想起方才思考到一半的事。听到是秋人要母亲来参加教学参观,而且他一直对自己怀抱罪恶感,千穗就开始想着。
秋人不曾对自己的遭遇吐露怨言,也不曾责怪身边的人。总是默默承受,一副淡然自若的样子。对父母亲则是乖巧听话,对千穗则保持着适当的距离。所以千穗未曾怀疑,其实他或许也有诸多不满的情绪。
(妈妈说秋人对我有罪恶感。)
所以秋人才让母亲来参加千穗的学校活动。如果只是刚好这么一次,如果只是秋人临时起意,那千穗也不会在意。
但是——如果并非如此。
难道他多年以来都在看千穗和父母的脸色吗?
(那孩子……一直吞忍自己真正的想法……?)
当千穗想到这里,背后感到一阵颤抖。
「得加紧脚步……」
不知道为什么,有种不好的预感。从以前到现在对弟弟的事情毫不关心,现在却蓦地意识到这件事的可怖。
两手紧紧握住的千穗,在公车终于抵达医院门口时,抱着母亲转交的大包包匆忙地往秋人的病房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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