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音看到千穗的反应后,大笑出声。
「啊哈哈,抱歉,时间还没到啦!不过比较早吃完午餐,所以就提早过来了,抱歉啦。」
「是吗?太好了……」
听见铃音这番话,千穗这才放心了下来。
今天是千穗和同班同学铃音一起到三个车站远的科学馆参观天象仪投影的日子,不过铃音却比预定时间更早出现,害千穗还以为是自己记错时间了。
「那我赶快去准备,你等我一下哦。」
「啊,好,慢慢来就行了!」
「谢谢,啊,上来坐一下呀。」
「好,打扰了!」
千穗留下铃音后,回到自己的房间,准备好后再和她会合,一起离开家中。
——每天都是如此安稳。
实在是过于安稳平顺了。千穗还曾经重新检视自己的行动,发现竟然是如此简单的事,她的日常就变成平顺且平凡的生活。
本来家人对待千穗的生硬态度就是由罪恶感所产生的,他们并没有要忽视千穗的意思。所以只要千穗不那么抗拒他们的话,恢复到原来的关系并不是什么难事。
当然,这样也不代表一切就恢复原来的样子。现在千穗仍然会嫉妒秋人,仍然对父母亲抱持着许多不满。
不过,千穗和家人间的对话显然地要比以前来得多了,生硬的感觉也越来越少。只要一直维持这样的状态,应该就能恢复到原来的关系吧。只要千穗本身如此相信,和他们之间的关系就会得到改善。
此外,千穗也交到朋友了,是同班同学的市原铃音。
她从以前开始为了邀千穗参加美术社而时常找千穗说话,但千穗却一直拒绝她。但千穗终于决定放下这样的行为,一点一滴地对铃音敞开心房,并试着和她说话。
两人马上就和解了,温顺的千穗和活泼的铃音,两人虽然性格迥异,但却因为共同的兴趣而意气相投,能够彼此分享热情,最后两人感情好到连在假日都一起出门。
和铃音和睦相处时,千穗终于决定要参加社团了,当然,就是铃音一直力邀的美术社。
千穗本来就对美术社很有兴趣,为数不多的美术社其他社员也都对她很友善,所以千穗马上就融入社团中了。
于是,千穗的日常有了变化。
一点一滴,一步一步,从充满怪异的日常变成了平凡的女高中生的日常生活。
对于周遭的人来说,或许只是个普通的变化吧。从都市搬到乡下,完全无法融入乡下的女高中生,逐渐适应田园生活——从旁人眼中看来,只不过是这些的变化罢了。
然而,对千穗来说却不是如此,她是有意识地将自己的生活切向正常的生活。
她总是一心一意地努力不去回想自己对于那些住在她心里的奇妙生物所抱持的感情,也不要去遥想他们——还有他。
某一天的社团时间。
千穗将素描簿摆在脚架上,茫然地坐着发愣,虽然眼前已经摆着主题的石膏像,但她却无心在画画上。最近她总是被思绪束缚住,今天她也无法集中精神画画。
当她发愣时,坐在隔壁的铃音问她:
「千穗,你怎么了?」
「……咦?」
「没有啦,我看你的素描簿都是空白的,你不画吗?」
「啊,唔……我现在正在思考要怎么画……」
千穗的视线四处游移,忽然如此说道。
「哦,这样啊。不过,总觉得千穗你最近常常在沉思呢。」
「是、是吗?应该是你的错觉吧……」
平时总是大剌剌的铃音出乎意料外地很敏锐,千穗内心一颤,笑着敷衍过去。接着像是要掩饰般,连忙面对素描簿。
「是吗?如果你有烦恼的话可以跟我说哦?」
「没、没事啦,真的没什么事。」
「是吗……算了,真的有什么事再跟我说吧。」
「嗯……谢谢。」
看见千穗点了点头后,铃音露出笑容,不再追问。
然而,千穗的心中却很复杂。
(如果是能够告诉别人的事……那该有多好。)
千穗这么想着。当然,本人最清楚这是不可能的事。
关于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妖怪的事,究竟能够说给谁听呢?就算说了出来也无法改变什么,因为千穗已经不再被他们需要了。
(烦恼啊……真想要有人听我说呢。)
无论千穗怎么试图摆脱,这些想法仍在她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那肯定是因为自从搬来这里以后,一直都是他在倾听千穗的烦恼。千穗感到头疼时、需要协助时,他总是愿意协助千穗,帮上大忙。
(不过……这些事,已经再也做不到了。)
她很清楚不能再依赖他了,他也不会再帮助自己了。他不希望千穗待在他的身边,所以必须忘了他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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