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想到才对的。」
正确说来,我是直到听三浦老师说玉名姬在庚申前禁食五荤,这才头一次产生怀疑。从那里往回推想,这才想到阳子当时让位子的事。
梨花的双手在脑后交握。
「我一直跟她说不用那样做。可是,她就是不听。太有家教也值得商榷。」
「一直?阳子不是为了给我看才特地找来的吗?」
「啊,那倒不是。嗯――该说是替身?」
原来如此。
「是用来应付三浦老师那种人吧?」
「对呀。自从书上刊登后,就多了很多自称学者的人到处打听。我个人是觉得无所谓,但『讲』很讨厌那些人。」
梨花不说「互助会」直呼为「讲」。看来她其实比较习惯那个说法。
她指的书上大概是《常井民间故事考察》吧。如此说来,《常井民间故事考察》从此地的图书馆彻底消失,该不会也是「讲」那些人的杰作?虽然这么想,但我决定不追问。对书的下落感兴趣的是三浦老师,不是我。
梨花踢开脚下的泥土,不满地说:
「不过,算了。对了,就算你猜对了又怎样?如果我真的是玉名姬,在庚申日负责乾杯致词,那又怎样?」
她还在讲那种话。
「如果你是玉名姬就和『讲』有联络吧?和不认识的大人交易很麻烦,所以我想直接与你交易。」
「交易啊?」
梨花交抱双臂。细微的表情还看不清楚。不过,我总觉得她在笑。
「你在电话里也讲过那种话。什么交换云云。不知你是指什么?我能够与你交换的顶多也只有日记。」
「交换日记也是不错的主意。」
从容不迫的态度是梨花刻意采取的策略。我不能被她压倒。不能上她的当。
「但在那之前,我希望你先把阿悟还给我。」
「阿悟小弟啊。是你弟对吧?他失踪了?眞令人担心耶。」
也不能被她激怒。我勉强挤出冷静的声音。
「我不是说过是交易吗?我不会让你吃亏。但你如果非要那样装蒜,那就没啥好谈的了。」
「你这么逼我也没用……听起来简直像是『讲』绑架了阿悟小弟。他们干嘛非做那种事不可?」
我可没说只是「像是」。可是梨花好像打定主意不认帐地做垂死挣扎。为什么呢?事到如今,她应该明白我不可能说一声「噢,是我误会了」就撤退。
说不定――我忽然想到一个可能。如果我把这段对话录下来,将会成为犯罪证据。本地的大人们,说不定都会被警察逮捕。这么想的话,或许也难怪梨花会戒心这么重了。
那么,我只好打出底牌直到她肯交涉为止。
「那,我就直说吧。」
我在口中迅速舔唇。
「这个城镇,一直有开辟高速公路的梦想。那是很夸张,很荒谬的梦想。但是为了那个梦想,『讲』请来了大学老师。这位水野老师,应邀来到此地,并且,的确写成了一份报告。
「但水野教授死于此地,他从桥上摔落,淹死了。若光是那样,对『讲』来说或许还可以单纯视为外来者的死亡。但是,本该收到的报告书『水野报告』也就此下落不明,这下子事态就不同了。教授已死,也没有别人知道调查内容。
「之后这五年,『讲』一直在找水野报告。不知是真是假,甚至传出悬赏百万的说法。那是眞的吗?如果找到水野报告,『讲』眞的会付钱吗?。」
梨花以清醒的口吻回答:
「我想那只是在强调不惜付钱,宁愿付钱也要得到的决心。」
我想也是。
在医院与三浦老师谈话时,我对老师举出的「姥皮」这个比喻无法完全消化理解。老师或许已经尽可能以浅显易懂的方式迂回暗示了,但是因为故事里提到的都是新娘,村中财产,海奴薇蕾这些不相干的事情,所以让我晕了头。
江户时代的奉行官,明治时代的公务员,昭和时代的公司职员。他们为常井带来利益却坠落报桥身亡的理由,三浦老师是用那个故事打比方来解释的。――起初打算给报酬,但是任务完成就不想给报酬了,所以乾脆让他们死亡以便赖掉这笔账。
与其用故事打比方,对我而言还是即物性的方式较易珲解。若是按照「讲」的过往历史,就算我找到水野报告送去,顶多也只会被一句「谢谢」打发,弄得不好说不定还会浮尸佐井川。
我会游泳,但在黑漆漆的河里游泳可不是我的喜好。我耸耸肩,继续说。
「同样在五年前,听说这间庚申堂发生火灾,五在前,担任玉名姬的常磐樱,就是死在那场火灾。真是可怜。」
庚申堂看起来就很新。明显是最近重建的。火灾的事实本身无法隐瞒。本以为常磐樱是玉名姬这点说不定会被否认,但梨花承认了。
「对呀。」
「问题是,有一点让我很不可思议。」
沉默中,梨花好像被话题带著走,眼下的主导权由我掌握。继续这样就对了。
「你说过水野教授的笔记型电脑无法解析吧?」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