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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遥,你最好洗把脸。」
令人恼火的是,那是非常恰当的建议。
这是个明亮的夜晚。
白天一直低垂天际的云层,不知几时已被吹散。月亮是满月。由于月光太明亮,几乎看不见星星。路灯的光线引来一只飞蛾。是很大的飞蛾。发现它后,阿悟朝车道这边稍微走近。
晚风吹过。肚子很饿所以感觉风有点冷,如果吃点东西身子暖和了,想必会觉得是不冷不热的宜人晚风。
月明风清。当然与我毫无关系,这天,是非常美好的夜晚。
手很痛。手指还是无法伸直,所以我把两手都插在外套口袋。疼痛渐渐消退,可见骨头应该没有异状。若是以前的旧家,以木头地板的硬度,说不定早就让手骨折了。榻榻米万岁。
脑子什么也没想,但蓦然回神才发现走的是通学路线。虽是走惯的路,但前
方目的地是中学。当然不可能有晚餐。正在盘算该怎么办时,阿悟问道:
「欸,我们要吃什么?」
「嗯,你想吃什么?
他抓狂的声音回应:
「你还没决定?那你干嘛走这边?」
「因为没走那边。」
被我这么敷衍后,阿悟板著脸陷入沉默。不过,市区也是这个方向,所以我们不算走错路。
不只是手,其实我的喉咙也很痛。吼太久了,明知又哭又叫也没用。反正事到如今我也不能怎样。钱的问题可以等找到打工的地方再考虑,三年后又该怎么办呢……想著这些问题,我忽然醒悟。我现在好像一点也没有强颜欢笑耶。为什么我能这么乾脆俐落地思考将来呢?原来我是个这么看得开的女孩子啊。
「阿遥,你在笑。」
「有吗?我才没有笑。」
「笨蛋阿遥。哭了偏说没有哭,笑了也说没有笑。」
如果手不痛,眞想朝阿悟的后脑给他一巴掌。目前,顶多只能曲肘给他一拐子。
……想必,我早有心理准备了。爸爸并不像他自己所说,也不像他对别人要求的那么正直。我喜欢爸爸,即便现在也希望他回来。但在心底某处,我早已发现,那个人只要告诉他自己「这是无可奈何之举」便可以拋弃我。
可我还是一直怀抱希望,对,肯定是因为那些纸片。「既然是神明的预告那他应该会回来吧?」我忍不住这么想。要是没有那个,我想我可能更早就对他死心了。
根本没有神。但是,我想相信。
沿著堤防道路走,铁桥逐渐逼近。好了,该往哪边走呢?我很想忘却一切,就这么消失在天涯海角。但是,这么做会有三个问题。第一,我身上只有一千圆。第二,阿悟是个包袱,第三,最重要的是现在肚子饿。
「那你决定了?」
我不提自己什么也没想,反过来质问阿悟。
「啊?」
「啊什么啊。我在问你决定好想吃什么没有。」
「可以由我决定吗?」
被他这么一说,我才感到不太对劲,我的晚餐凭什么非得让阿悟交决定?
我想说还是我来决定好了,但阿悟异常起劲。他平时连笑都有点别扭,唯独这晚露出百分之百的满面笑容大声说:
「吃拉面!」
「啊……」
「我要吃拉面!」
阿悟脸上挂著贼笑,竖起食指左右摇晃。那是什么欠揍的动作。我还来不及嘲笑他已觉得荒谬可笑,忍不住也笑了出来。
「深夜的拉面是一种浪漫喔。」
「那种台词,你从哪儿学来的?」
「电视上。」
他毫不虚荣地自白出处。该怎么说呢?很幼稚。
我这才想到,阿悟几乎没有在晚上出过家门。每个晚上,他都独占电视。不过我待在自己的房间,并不知道他在看什么节目。
「对了,你不在乎吗?你不是有想看的电视节目?」
阿悟一听,露出高高在上鄙视我的神情。
「并没有。」
「可是你不是每次都盯著电视?」
「很无聊嘛。我只是随便看看。反正闲著也是闲著。」
我动动口袋里的手指。嗯,感觉已大致恢复了,我从口袋伸出右手,一巴掌拍在阿悟的脑袋上。还有点钝痛,所以力道比平时轻。
「好痛!」
「多看点书吧。因为你已经够笨了。」
本以为他会大声反驳,没想到我猜错了。阿悟一边摸头,一边抬眼讨好地说:
「那阿遥你教我?」
「教你什么?」
「念书。」
「干嘛找我?你自己不会念啊?」
他顿时低下头,不停摩挲应该根本不痛的脑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