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为是哪里搞错了,隔天也去抽签。这次不是大吉。但是,上面写著「等待之人终将至」。
即便抽签抽了几次、几十次,唯有那个项目始终不变,数十次的「等待之人终将至」。数十张的签条。我抚平皱痕,把糖果盒里的珠子及玻璃弹珠,发带散落一地,珍而重之地收藏签条。
甚至在我一再遭到背叛,开始告诉自己签条只不过是一种印刷品后,唯独这个「等待之人终将至」还是无法舍弃。我依然怀抱希望。我以为,有天这堆签纸或许能够实现我的心愿。我以为爸爸回来后,或许又可以一家人好好生活。
我眞傻。
我是眞正的大笨蛋
这种 ……这种玩意,!这种纸片,我居然感到一丁点的救赎!
「骗子!」
我吶喊。
我把手猛然插进糖果盒,一把攫起「大吉」与「中吉」与「小吉」的签条。撕破。这只是单薄的纸片。就算好几张叠在一起,拿在手里也毫无份量。撕破。撕破。
这是垃圾。害我用掉了几十枚强忍饥饿省下的百圆铜板。我想期待。即便一再失望,我还想相信会有如我所愿的文字出现。我以为它是宝物。但它是垃圾。看吧,这么轻易就撕破了!
我不停吼叫。本来没那个打算,结果却不停发出意义不明的吶喊。我一张
张地撕破数十张纸片。
没东西可撕后,我握住堆积在榻榻米上的纸片。用力,再用力。我的指甲发白,几乎嵌进手心。我的手颤抖,甚至连手臂也在颤抖。然后我狠狠砸向榻榻米。都已经是国中生了,居然还将希望寄托在这种纸片上的自己太愚蠢,太可恨,我 边尖叫一边不停握紧拳头朝榻榻米砸下。
我的叫声太吵,所以慢半拍才发觉。当我感到有只手放在肩上,赫然转身,只见眼前是一张涕泪纵横的小花脸
「阿遥!你别这样啦阿遥!」
声音也很窝囊,我这才想到,好像一直有个声音在耳边叫喊,那个声音在喊著:别这样!
我发现手很痛。一旦回过神,难以忍受的痛楚立时蔓延。一看之下,依然紧紧握拳的手已瘀青。
我甩开肩上的那只手。我还穿著制服。明天还要穿,我可不想让沾了鼻涕的手碰到。
而且,原本――
「你干嘛!我不是说过不准进来!」
但阿悟吃了熊心豹子胆。
「那是因为阿遥先哭的!」
他居然敢顶嘴。
「谁哭了!」
「阿遥!」
「我没有哭。」
「你明明哭了!笨蛋阿遥!」
那是阿悟看错了。我想松开紧握纸片的拳头,手却不能动。不是痛,是麻痹了。趁著阿悟还在闹脾气,我悄悄把手藏到背后。
呼吸困难,我虽然没有哭,但或许有点太激动。我深吸一口气,但呼吸卡在胸口令我喘不过气。
阿悟一边抽咽,一边问我:
「阿遥,你不哭了?」
「就跟你说我从一开始就没有哭。」
我已料到他肯定又会鬼吼鬼叫,所以手若是能动还真想捂住耳朵。
但是,阿悟并未那样。他似乎在强忍情绪,紧抿双唇嘴巴翕动了半天,但也许是最后终于冷静下来,他欠揍地笑了。
「太好了。」
阿悟像硬挤似地说出这句话,或许是为了掩饰哭得很丑的花脸, 一再深呼吸。
总之我至少争取到时间,僵硬的手部肌肉逐渐放松。要是阿悟不在,我就可以咬著指头一根一根拉开了……不过手还是慢慢一点一点张开了,可以感到破碎的纸片从手中滑落
阿悟的视线,落在空空的糖果盒上。这是我骗来的东西,所以就算对象是阿悟,还是有点尴尬。万一他说「这是我的」该怎么办?
终于调整好呼吸的阿悟不满地噘起嘴,以撒娇耍赖的声音说:
「阿遥……我饿了。」
就阿悟的平时表现而言这话说得好。一看时钟,已经八点了。我的确也饿了。
口袋有一千圆晚餐费。外面,肯定已是一片漆黑。
「出去吃吧。」
「啊?」
「我们出去吃饭。」
「都这么晚了?妈咪也去?」
同样的话拜托不要叫我一说再说,我瞪著阿悟,再次明确地说:
「出去吃饭啦。你不想去?」
于是,阿悟顿时露出我从未见过的灿烂笑容。「眞的?可以吗?」他烦人地一再追问,兴奋得好像已忘了刚刚还在哭。一看之下,他穿的是短袖短裤。在家里还好,但虽说是四月,晚上走在外面恐怕还是会冷。
「先去换上长袖。再拖拖拉拉的,小心我不带你去喔。」
「嗯!」
阿悟性急地点头,冲出房间。就在我松一口气的瞬间,他又猛然探头进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