浦老师说:
「全部吃完了啊。」护理师端托盘虽开后,三浦老师彷佛害怕重提旧事,说道:
「谢谢你来看我。我很高兴。」
「哪里。」
「对了,你不只是来探病吧?」
果然被看穿了。
「对。可是……」
我再次看著三浦老师,还是觉得惨不忍睹。既然连笑声都会让肋骨疼痛,那么讲话也不可能不造成负担。
「那个,我看等老师身体好一点再说吧。」
但老师微笑说:
「不,其实老师也有话想说。谢谢你来看我。哎,一直站著也不自在吧。那边有椅子,你拿来坐。」
他微微抬起右手,指著白色柜子的后面。我搬来圆凳坐,但椅子太矮,双方的眼睛高度对不上……老师操作手边的按钮,让病床直起靠背。真方便。
「好了……先听你说吧。」
他的声音很沉稳。比起在学校上课时,听起来更成熟一点。
我想问的很多,实在太多,到底该从何说起,我还无法决定。明明应该有很多时间。
我想了一下。
首先,还是问这个吧。
「那么老师,请告诉我……常盘樱是怎么死的?」
死于五年前的前任玉名姬。
我一直觉得不可思议。玉名姬也会到访的那个召开例会的庚申堂,那栋建筑物太新了。也曾想过或许只是改建过,但三浦老师的摘记上写著前任玉名姬是「自焚身亡」。
三浦老师闭著嘴,没有马上回答。包裹绷带的脸难以判读表情,师不可能没有预想过这个问题,我不懂他为何沉默。
他终于说出的,并非针对问题的回答。
「……你果然很热心,越野。有什么理由吗?」
「热心……吗?」
「你很热心研究此地的玉名姬传说。我个人很喜欢那种故事。很有兴趣。也打算改天要写本书。但是,若说国中一年级新生也同样满怀热情做调查,我其实没那么相信。」
老师以前曾说,他很高兴我能成为共同研究者。现在躺在医院的病床上,老师却说那是骗人的故事。
如果以为我会因此动摇,那三浦老师就错了。这与老师会怎么想无关,因为我只想打听对我必要的事情。
「想必有什么内情吧。虽然我无法想像刚搬来此地的你,到底背负了什么样的苦衷。」
我点点头。
「是的。谈不上苦衷,总之的确有我的理由。」
「是吗?,本来,我或许该听你诉说烦恼替你出主意。因为我是老师。但是这里不是学校。」
「我不是想找老师谘商。我是想问问题。」
「说的也是。不过在那之前,就算是忠告吧,我希望你先听我说几句话。」
老师试图抬起自己的左臂 被石膏固定的手几乎文风不动,或许连些微移动都会痛,只闻他发出低低的呻吟。
「我啊,开车技术很烂。」
「这样啊。」
「拜托不要说得好像你早就知道。」
老师苦笑, 一边放下左手。
「因为技术烂,所以我很注重安全驾驶。昨天也是如此。警察一再向我确认过,但我经过报桥时,时速眞的只有四十公里左右。」
为了避免我听到车速也没什么概念,老师又特地为我补充说明。
「限速是六十公里。实际上,那是漫长的直线距离所以通常会开得更快。说到四十公里大概是多快的速度……」
「会让跟在后面的车有点气愤的速度,对吧?」
「你能理解真是太好了。」
爸爸以前喜欢开车。他经常载著我,去山上或湖边那种不怎么好玩的地方。那时如果前面的车了开太慢,爸爸就会露骨地不高兴。「四十公里!慢呑呑的乌龟车!」我记得他这么唾骂过。
「那么,老师是以四十公里的时速撞上桥啰。当时没系安全带吗?」
「怎么可能。」
老师好像想摇头,但脖子被固定,只能微微抖动下巴。
「是追撞。」
「追撞……?」
「意思是被人从后面撞上来。」
这点基本常识我懂。但是,不会吧。我根本没听说那种消息。
老师压低嗓门。这下子,我也明白他在谈话之前请护理师收走餐具的理由了。这是机密话题。
「我当时慢慢驶过那座桥。老实说,我在东张西望。沉浸在『这里就是民间故事的舞台』的感慨中。这里以前就有桥吗?若要架桥,佐井川的河面未免太宽了。不过正确说来,是水位上涨时才会变宽。我在思考,江户时代可有在这种大河上架桥的例子。越野,你知道大井川吗?」
我摇头。带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