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我的样子,服务台里面出现一位护理师。
「来探病?」
「对。请问车祸入院的三浦……三浦老师在哪里?」
护理师对著电脑输入什么,很快就告诉我。
「在外科病房的四一七号房。你知道怎么走吗?」
「是。我想应该知道。谢谢。」
实际上,从那里到外科病房四一七号房又花了十分钟。因为院内复杂迂回到我怀疑是故意如此设计,光是搭电梯就错了两次。
四一七号房是单人房。我看看名牌,这才知道三浦老师的全名是三浦孝道。我敲敲门,没有回音。我心想也许是没听见,于是推开拉门。门没有锁。
在院内迷路耽误时间,就结果而言或许反倒是好事。在床上坐起上半身的人面前放著托盘。好像正好刚吃完晚餐。
只是,那个人是不是三浦老师,乍看之下我不确定。因为他的脸颊与下巴,还有右眼,都被雪白的绷带遮住了。从床单伸出的左臂打了石膏固定,脖子上他套了看似白色项圈的东西。
我并不觉得诡异或可怕。但我当下反应却是扭头撇开脸。视野之外传来的声音,正是三浦老师。
「是越野吗?你来看我啊。」
「……是。」
为什么自己会移开视线呢?自我厌恶令我反胃,一边重新面对老师。
三浦老师未语先笑。
「你会吃惊是当然的。连我自己照镜子都吓了一跳,这样简直像木乃伊怪男。啊,你这个年纪,大概不知道木乃伊怪男是什么吧?」
「不,我知道。」
「是吗?其实我倒是不大清楚。那个怪物的原型究竟是来自电影还是小说?接下来我应该会很空闲,如果是小说我很想找来看看。」
「噢,那我去找找看。」
「眞的吗?太好了。」
但三浦老师虽然像平常一样讲话,身体却完全不动。这点让我感到非常怪异。
只是,他好像比想像中好。我稍微安下心。因为老师的声音跟在学校听到的一样,并没有逞强之感。不过,说一个包著绷带躺在病床上的人「比想像中好」
好像也有点可笑。
「我是来探望老师的。」
手在不知不觉中藏到背后。大概是因为俩手空空有点心虚,但这样又像是把慰品藏在身后,因此为了表明我什么也没带,我又把双手放到前面。
「这样啊?没想倒你会来。你是第三个访客。」
「之前来过两个吗?」
「是我爸妈。」
学校老师也有爸妈,仔细想想是天经地义,但我还是觉得有点怪。而且,班上同学果然谁也没来。
他的脖子被固定,要转向我这边大概很困难。老师把脸转回正前方,只有眼睛试图看我这边。我走到病床的床脚附近。单薄的床帘飘摇。窗户开了一点点。
「我这张脸――」
三浦老师如此开口。
「其实没有看起来那么糟。是烧伤与撞伤。总之医生说化脓就麻烦了,所以先打抗生素。运气好的话据说连疤痕都不会留下,不过那或许只是医生的社交辞令。医生说只有说只有一开始是这种木乃伊怪男的状态,所以不幸被你看到最悲惨的样子。」
「原来是这样啊。」
老师绝对不算是美男子,不过脸部伤势轻微是好事。
「最严重的是肋骨,断掉了,所以一笑就会痛。而且,最惨的是打喷嚏。痛得想哭。我妈本来带了花来,但花粉弄得我鼻子很痒,只好又叫她带回去了。」
于是,我这才明白三浦老师想表达的是「他反而很高兴我是两手空空来探病」。自己身受重伤连头都不能转了,居然还不忘体谅我。假装没发现他的善解人意,或许是最有礼貌的方式。我的视线不由自主被正在动的东西吸引。我看著不停飘动的窗帘,说道:
「眞是可怕的意外。我看到车子起火了。」
「啊,是啊……」
「是怎么回事?车子故障吗?」
本是闲聊才随口问起,但我随即暗忖是否选错了话题。我追问车祸的原因又能怎样。开车出事最后悔的,肯定就是三浦老师本人。
没想到老师饱含意味地沉默了。最后语带低沉。
「果然都以为是我自己开车肇事啊。」
他说。
「开车肇事?」
「学校那边认定是我开车技术不良造成车祸。」
我倒吸一口气。
「难道不是吗?」
三浦老师没有立刻回答。他伸出可以活动的右手,抓住病床枕畔伸出的线。按下前端的按钮,像要辩解般说:
「先让人家把餐盘收走。不然无法安心说话。」
他在转移话题……如此说来,那并非普遍通车祸。
护理师走进病房。虽然点头行礼,但是好像没看到我,只是看著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