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声音似乎不属于任何人。
我不觉得自己脸色大变,但或许举止有点可疑。直觉敏锐的梨花、光是这样就已看穿我的心事
「你很担心浦浦吧?」
梨花自己大概压根儿不觉得,但她对我关怀到不可思议的地步。
或许我该说没有那回事。我该说:三浦老师怎样我才不在乎,况且那个老师有点怪怪的。那才是顺应班上趋势的做法。
但我对著梨花微微点头。
听到三浦老师差一点点就可能死掉,我这才头一次发现。
在这个城市,不,或许在这世上,只有他一个人,只有那个人肯把我当成大人,平等地与我对话。或许那只是因为三浦老师太幼稚,但我还是很开心。
我鼓起勇气问:
「那个,老师被送去的医院,梨花你知道吧?」
「嗯。我姑姑在那里上班嘛。」
「你可以告诉我吗?」
梨花面露不悦,虽然只是一点点。
「可以是可以啦……但你难道要去探病?老实说,我觉得你最好不要去。」
「我知道。」
为了避免她深究,我又补充一句:
「班上的气氛,我好歹看得出来。」
梨花沉默。她在试图看透我的心思。最好别接近三浦老师的另一个理由,我已发现。而且,梨花八成也察觉到了我的发现。
即便如此,虽然带点叹息,梨花还是把医院名称告诉我了。
2
放学前开班会,我本来觉得不太可能,没想到班导师村井老师也只说「没有特别的联络事项」就此结束学校的一天。
我把课本与笔记本塞进书包。动作或许不快,但我自认也不慢。只是等我收拾好书包朝教室四下一看,梨花已经不见了,也没看到她的书包。
就算没有约好,我与梨花也几乎天天一起回家。今天当然也这么以为。我东张四望了一会儿,还是没看到她。倒是有个班上同学靠近。
「越野同学。」
班上同学的长相与名字,我尽了最大努力早早就已记住。虽然从来没讲过话,但我知道这个人姓松木。我含笑回应:
「什么事?」
「梨花托我转告你。她有事先走了。」
「噢。谢谢。」
松木同学也咧嘴一笑,直接走出教室。她没拿书包,所以大概是要去社团吧
既然有事那就不能勉强,但梨花为何不直接对我说?我应该没让她等那么久吧?我不愿去想原因是出在我对三浦老师的担心……
三浦老师不在,梨花也不在。如此一来我已无理由留在学校。走出教室时,我在想,看来必须努力再开拓一下自己的空间。我以为已和梨花成为朋友,但在陌生的土地只有一个朋友,终究还是靠不住。
白日越来越长。回家的路上,天空蔚蓝丝毫不见暮色。我走梨花教的小巷回家。
沿路在想的,是三浦老师。
无人提议去探病,仔细想想并没有那么不可思议。小学四年级那次的老师是班导师,但三浦老师只是我们的社会科老师。我因为玉名姬的故事和三浦老师聊过很多,所以可能比起其他同学感觉更亲近。但话说回来,真有可能无人闻问到那种地步?抑或只是我自己没注意,其实三浦老师早已被归类为黑名单人物?
没那回事,我想。班上若有那种氛围,我自信绝对能比任何人先察觉异状。,这纯粹只是因为我以前念的小学有很多多愁善感的同学,现在的班上却非如此。大概吧。
……真正令我耿耿于怀的,不是班上的反应。
车祸发生的地点。报桥。为何偏偏是那个地方?
报桥没有中央分隔岛。而且说不定,路有点狭窄,本就是容易出车祸的地点――或许可以这么解释。
但我老是想起三浦老师说过的古老传说。江户时代的奉行官。明治时代的公务员。昭和时代的公司职员,他们答应了玉名姬的请求,然后,自报桥跌落身亡。那座桥,是与玉名姬有关的死亡舞台。
从巷子看见的天空,虽然蔚蓝却只有细细一线。我独自走在木板墙围绕的阴湿巷道,对自己有点烦躁、忐忑不安的心情束手无策。
「只要直接回家不就好了。」
我像要说服自己般,如此咕哝。
「回去写写作业, 一天很快就过完了。」
但我嘴上这么说,却发现自己的脚正走向报桥。看了又能怎样?难道你眞以为可以发现什么吗?我如此自问,却还是选了与平日不同的路径。
就像受到某种事物的召唤。这种念头倏然闪过,我的背上一阵凉意。我停下脚步,用力摇头。
「什么也没有。我只是去确定什么也没有。」
况且,对了,就算走报桥回家,也没有多绕什么远路。
目睹车祸现场,昨晚还是第一次。所以,出车祸的车子后来怎样了我并不知情。只是毫无理由地,就像落在路旁的枯叶不知几时会被扫开,就像被车撞死的猫咪会在不知不觉中被收拾乾净,我认定起火的车子肯定也会被立刻拖到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