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正面也看得出他驼背。不知怎地,我立刻明白他非凑巧路过。男人一直在看我。
从几时开始的?从我走进这建筑物时?
男人缓缓走近我。变态这个字眼闪过脑海。我该拔腿就逃吗?可我若是这样做,男人会不会也大步追上来?我对跑步的速度颇有自信。但我不知道这座文化会馆的内部格局,楼梯在男人现在站立的方向。
真到了紧要关头,就打倒他再逃走吧。当我这么盘算做好戒备时,男人幽幽说:
「……那个,是你贴的吗?」
男人的视线对著布告栏。其中,尤其是锁定我刚刚贴上的「争取落实反思会」的传单。
我愼重回答:
「是的。」
「这样啊。」
凹陷的眼睛,这次锁定我。那是毫无意志力、目光涣散的眼睛。近距离看著那双眼睛我才想起。这个人,就是那个小偷。梨花带我去认识本地环境那天,他在蔬果店门口偷柬西。记得梨花也提过他的名字。应该是……阿丸。
的问恶
阿丸用那双漠不关心的眼睛定定看著我。把掉在地上的传单贴回去,是那么严重的问题吗?阿丸为何像是要把我的脸孔镂刻在大脑般牢牢看著我动也不动?就在我暗忖果然还是该逃走之际,我忽然察觉自己可能让他误会了。
「正确说来――」
我感到嘴唇发乾, 一边说道。
「我只是把掉到地上的传单捡起来。」
「……」
「如果你不相信,可以仔细看传单。应该有被撕下后又重新张贴回去的痕迹。」
四角的破裂痕迹,只要留心去看应该一目瞭然。阿丸也没反驳,以异常缓慢的动作看著反思会的传单。
我很想呑口水。
最后阿丸就像起初喊我时一样,幽幽说道:
「看来好像是那样。」
我松了一口气。
「就是那样。」
「那你为何会在这里?」
「我只是来逛跳蚤市场。」
稍一安心,浑身顿时涌现力量。「这家伙跩什么!」的愤怒,抵消了刚才的恐惧。
「你凭什么一再盘问那个?人家好心把传单贴回去,你有什么意见吗?」
但阿丸既没有道歉,也没有解释。只是扭身似要离去, 并且对我说:
「太容易引人误会的事最好别做。要是被当成那些刺头,你也会很没趣吧。」
是你自己要误会的吧?又不是我的错
我很想这么回敬他,但阿丸已转过身去,很慢、很慢地缓步离去。
2
晚上我忙著赶英文作业。这是自己白天只顾著玩的报应。
或者该说,这是周六不写作业的报应。
我提早去洗澡,之后就窝在房间埋头写作业。搬家时没有把书桌带来,现在不管做什么都只能用榻榻米上的矮桌。我倒不认为坐在椅子上看书写字会更有效率,但这张矮桌的高度实在不合,坐久了之后驼背越来越严重。明明在用功,身体倒比脑袋更快感到疲倦。我认为这点必须设法解决。放暑假后若能去打工就好了。我想买张书桌,再不然也得换张桌脚比较高的矮桌。
作业写完一半时,背果然开始痛。用力一伸懒腰,立时冒出不知是「呼」还是「呵」的叹气,感觉像是七老八十有点讨厌。虽然没人看到,我还是像要辩解自己没有叹气似地精神抖擞站起来。
喘口气后,我想起白天的事。
梨花帮忙顾摊子回来后,我把文化会馆发生的事告诉她。我说阿丸一直盯著我看,梨花皱起脸说
「阿遥明明不是。眞是伤脑筋。」
她所谓的「不是」让我一头雾水。我很想问个究竟,但我更在意的是阿丸临走说的话
「然后,他还说『要是被当成那些刺头你也自很没趣吧』我听不懂,『刺头』是什么意思?」
来到此地,我还没听过什么道地的方言。但我猜想「刺头」大概是方言吧。
我的猜想果然没错。梨花头一歪,告诉我:
「刺头?呃,该怎么解释呢?以前常用这个字眼,但现在已经很少使用了。」
「以前……?」
「嗯――我想想喔,意思大概近似『对大家做的决定事后提出抱怨』。当然不只是那样,但语感很难捉摸……大概是类似危险不安分?」
问了也是白问。
但不管怎样,我总算有点明白了。阿丸是在告诉我,如果被当成「争取落实反思会」的成员恐怕会惹来麻烦。
这时我忽然想到。
「梨花。关于今天的跳蚤市场,你说过是临时决定的对吧?」
「嗯。」
「该怎么说……这只是我突发奇想,正常情况下我应该不会这样子。不过你要笑我也没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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