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不过到了午餐时间开始滴滴答答下雨,到了第五堂课转为滂沱大雨。第五堂是社会课。教社会的三浦老师不时抬起眼镜, 边说:「这种崭新的土器称为弥生式土器。从此生活基础从狩猎采集转为农耕畜牧,嗯,这个嘛。纯属我个人的意见,但是老实说,我比较喜欢绳文式土器。在设计方面,感觉比较花心思。有热情。眞的很棒。」他已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我茫然俯视烟雨蒙蒙的操场,思绪断断续续在脑海打转,没有任何一桩具体成形。,虽想找人
商量,但该找谁才好?我和梨花还没熟到能商量心事的地步,最好也别告诉妈咪。若是以前住的地方还有可以信赖的朋友,但现在就算缅怀以前也没用。
之后,宣告下课的钟声响起。老师遗憾地看著课本……
「真想今天就一口气讲到卑弥呼*。那段。好像讲太多题外话了。好吧,今天就上到这里。」
(注:《魏志倭人传》记载的倭国女王。据说以邪马台为国郡)
他说。值日生喊起立的口令。
这时,三浦老师像临时想到似地又补了一句:
「对了。越野放学后来办公室一下。」
霎时之间,我不知道是在说我。但三浦老师站在讲台上分明是看著我。我不禁指向自己。
「啊?我吗?」
「嗯。」
被传唤了。
我一头雾水。虽然想抗议干嘛叫我去,但就算眞的提出抗议,老师也不可能说「那你不用来了没关系」,况且我也不想在全班好奇的注视下引起骚动。只好不甘不愿地乖乖回答:
「是。我知道了。」
班会前的短暂空档,我遭到以男同学为主的揶揄:「越野,你到底闯了什么祸?」
脑中知道这严格说来其实是好事。比起被视为正经八百的乖宝宝, 一年被老师叫去几次的问题学生,反而更容易融入班级。但入学典礼至今才第四天,我压根儿没想到会成为被老师传唤的第一号人物。我顶多只能说:
「不知道。该不会是把我跟谁搞错了吧?」
这么说出口后,我开始觉得可能眞的搞错人了。三浦老师看起来就很马虎,这种事大有可能。我暗自生气之际转眼就已到了放学后。没法子,只能去报到了。当我起身离席时,梨花偷笑著走近。
「虽不知道是什么事,总之你快去吧。」
「事不关己就说风凉话……」
「对呀,的确不关我的事。」
「眞过分。」
我心想待会回来拿就好,于是把书包留下。走出教室时忽然想到,遂对梨花说:
「你不用等我没关系。」
「嗯。」
梨花朝我挥挥手。
我咚咚咚有节奏地下楼梯,从教室所在的四楼前往一楼的教师办公室。走廊上学生不多。不过,全校学生加起来好像也只有四百人。虽然一个学年预备了八间教室,但是实际上只有四个班级。
教师办公室和我以前就读小学的教师办公室大不相同。……有香菸的味道。那是讨厌的味道,却也有点怀念。因为爸爸抽菸,以前我们住的公寓弥漫菸臭味。我四下张望却没看到有哪个老师在抽菸,所以或许是菸味早已渗透这间办公室。虽然放学了但时间还早,可是几乎已没有老师留下。
办公室的桌子是三张与三张面对面靠在一起,六张桌子形成一座小岛。三浦老师正弓背坐在桌前,所以我费了一点工夫才找到他。我暗自抱怨地走近一看,老师的桌上乱七八糟堆满东西。课本与辅助教材自然不消说,字典、资料夹
、与授课无关的艰深书籍、文鎭、小型数位时钟、塞满黑笔与红笔的空罐,甚至还有零钱。不管再怎么说,也该稍微收拾一下吧。
也许是察觉脚步声,三浦老师抬起头。
「啊,你来啦。」
他说。我将双手在裙子前面交叠,站在老师面前。
「是。请问有什么事?」
自己的声音比想像中尖锐,令我吓了一跳。但老师似乎毫不在意,一手放在桌上,转动旋转椅面对我。
「越野,你一定不知道我为何叫你来吧?」
我老实回答:
「是的。」
「哎,我想也是。本来不想在教室直接叫你,可是不那样的话就得用广播叫你来所以没办法。因为我知道被广播的感觉有多讨厌。」
的确,这样起码胜过被全校广播叫来,可是,话题一下子扯远了。「所以,到底找我有什么事?」我忍住很想这样再问一次的冲动,默默任他述说。
三浦老师的叙述,和上课时一样突兀地回到正题。
「对了。昨天我也在常井商店街。」
「噢。」
我都没发现。
「你挺勇敢的嘛。老师没想到这年头的中学生竟然跑那么快。你们体育老师是谁?噢,是星野老师啊。他一定会很高兴。因为他也是田径队的顾问老师。你或许不知道,我们学校,以前田径很强。飞贼虽然骑摩托车,但我想你应该追得上。」
「啊,谢谢老师夸奬。」
「这可不是夸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