健康无益。”
五十岚先生转身走出吸烟室,大衣下摆像斗篷般翻了起来。
运气不好,我刚走出人事主任的办公室,就在门口遇到了他。
“呃,你是……"
主任尽管看到我从他办公室走出来,也没有怀疑,可能是觉得我很面熟。他把手放在已经秃得很彻底的头顶上,问道:“对不起,你叫什么名字?”
“我是在这里打工的清洁工神田,做到这个月底为止,所以来向您辞行。看到您不在,我刚想走。”
“辞行?”
“对,因为我辞职了。”
人事主任用看稀有动物的眼神看着我。工读生在辞职时,特地向没正式交谈过几句的人事主任辞行,的确算是少见。
“辛苦了,你还特地跑一趟。年纪轻轻的,倒是很懂规矩。”
“呵呵。“我有点不好意思。”就是说,你只做到下星期吗?”
“对,因为课业太忙了。”
“你很勤奋嘛。等你有空时,来我这里打工吧?事务方面也很缺人手,时薪应该比清洁工高一点。”
“好啊,谢谢。”
“嗯,那就等你哦。”
我向人事主任行了一礼,转身离开。每走一步,球鞋底就发出很刺耳的声音。我觉得自己在做无谓的挣扎。走到走廊上,我看到五十岚先生正一边和护士聊天,一边走过来。我们原本都不正眼瞧对方,即将擦身而过的那一刹那,却像事先约定过似的互瞥了一眼。错身而过后,仍然回头看着对方的眼睛,也几乎在同时停下了脚步。我们互瞪着,被夹在中间的护士不知所措地看看我,又看看他。五十岚先生没有转身,在我背后说:“你戒烟了吗?”
“我不是说了吗?”我头也不回地说,“别看我这样,我这个人很固执。”
哼,五十岚先生在鼻子里笑了一声。“看来你不会长命。”
“谁知道。”
“随你的便。“五十岚先生快步离开了,留在原地的护士慌忙追了上去。
接下来该做什么?我一边走,一边思考。无论怎么想,我只能想到一件事——必须去拜托一个比我更固执的人。
我探头张望,发现森野在店里,正坐在桌前写什么。资深员工竹井也在桌前工作。我拉开写着“森野殡仪馆”的毛玻璃门,森野看着我,脸上露出一丝困惑。那次在咖啡屋分手后,我们还没见过面。
“哦,原来是文具店少爷。“竹井先生抬头说道。
“你好。“我低头行了一礼。竹井先生用纳闷的眼神看着我,又看了看森野,随即站了起来。
“董事长,我出去一下。”
“去哪里?”森野问。
“车站前的弹子球店装修后今天重新开张。“竹井先生像往常一样,弯着高高瘦瘦的身体,穿起挂在椅背上的上衣。
“那里不是每天都是装修后重新开张吗?””是啊,所以我常去。我关门咯,天气很冷。”
竹井先生轻轻推了推站在门口的我,关上玻璃门,走向车站的方向。他应该是因为我而离开的,但看他面不改色、一本正经地这么说,又觉得他可能真的只是想去弹子球店。
怪怪的。森野看着他的背影嘀咕道,然后将视线移到我身上。
“嗨!”我向她打招呼。
“嗯。”森野回答。”在算账吗?”我走了过去,看着森野在写的东西,问道。
“嗯,对啊。”森野点点头。
我拿了一张办公椅,自顾自地坐了下来。店里鸦雀无声,外面的商店街上也一片寂静。
“没什么生意嘛。“我环视店内,说道。
“要你管。年底年初忙着结账,每年这个时候都没什么生意。”
森野把手上的圆珠笔丢到一旁,说。
“生意怎么样?”
“反正勉强过得去。况且在这个行业,如果赚太多钱,会被人说闲话。”
“那倒是。“我说。
“嗯。“森野点头。
墙上的大时钟从我懂事时起就已经挂在那里,它的钟摆正单调地摇来摆去。黑色电话蜷缩在桌上,一副这十年来都没响过一次的样子。从银行拿来的记事簿上,记录着不知道是半年前还是半年后的预约。森野没有问我此行的目的。
“你呢?”她问,“论文没问题吗?”
“嗯,没问题吧,应该可以拼凑出来。””是吗?”
“嗯。”
桌上的电话忽然铃声大作。她接了起来,对方似乎是客户。她对着电话说:“承蒙您照顾。”
她和电话里的人先聊逐渐降温的天气和光景,中途顺便说起了钱的事,又谈了共同认识的朋友。森野打电话时的表情令我感到陌生,我不禁想起夏天她站在对面月台的样子。
“我觉得你好厉害。“五分钟后,当森野挂上电话时,我说。
“什么?”森野问道。
“我觉得你好成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