访客分别坐在不同的椅子上。照理说每张病床旁只有一张椅子,所以其中一张应该是她的。”可不可以向你借一下椅子?”
访客这么问上田小姐时,当然没有恶意。然而想到上田小姐微笑着说“请”,而后递出椅子时的感受,我不禁格外心酸。
“这个,”我站着递出纸袋,说,“是你交代的东西。”
“哦,谢谢。”
“我遇到一个男人,头发很短,眼神很……”我本来想说很“凶",但好不容易才吞了下去,“很坚定。”
“眼神很坚定?”上田小姐笑了起来。
“他很担心你。”
“哦。””还叫我向你问好。”
“嗯。“上田小姐的表情没有变化。正如他自己所说的,他不是上田小姐等的那个人。她往纸袋里看了一下,把它塞回我手上。”可不可以请你帮我处理?凉鞋很贵,你可以送给合适的人。”
我点点头,立刻想起几个大学同学,但没有哪个女生和我关系好到能送她已经穿过的凉鞋。不是没有想到森野,但她壮硕的脚不适合如此华丽的鞋子。
“你想不想再打工?”
我正低头看纸袋,上田小姐问我。
“要视金额和内容而定。”
上田小姐从床头柜抽屉里拿出一个棕色信封。我接在手上,就大致猜到了是什么。
“五十?“我怕对面病床的人听到,压低嗓门问。
“八十。“上田小姐一脸无趣地回答。
八十万的纸钞。
“昨天我去检查时放在这里的。“上田小姐用下巴指了指床头柜。
“谁放的?”
“过去时的男人。”
上田像在唱一段歌词般说道,从敞开的抽屉中拿出一张纸片。
加油。秋原雄一。
“每个人都叫我加油,真是烦死了。”她笑着说。
“对不起。“我也苦笑着。”他是我去酒店上班前那家公司的上司。别看我这样,我也曾经是丸之内②的粉领族,只不过三年前就辞职了。你帮我把钱还给他。”
听到“钱”这个字,对面病床的病人和三个访客立刻竖起了耳朵。我又压低了嗓门。”但这是什么钱?他为什么要给你这么多?”
“那家公司的人刚好来我们店里,看上了一个小姐,所以最近常常来喝酒。可能是哪个小姐告诉他我住院了,结果就传到了那个人的耳朵里。””也就是说,这是慰问金?””才没有这么好,可能是当作分手费吧。其实我们早就分手了。”
“哦。”
看到我仍然一脸费解,上田小姐继续说道:“那个人结婚了,也有小孩。我们是婚外情”
她好像是故意说给在对面竖起耳朵偷听的病人和访客听的。”所以他可能是怕我去闹吧,其实我根本没心情。我们交往的时候,他就很胆小。虽然也可以收下,但总觉得他好像把我看扁了。所以啰,希望你去还给他,说我没有理由接受已经毫无瓜葛的人的钱。”
“如果他不接受呢?”
“我叫你去的目的,就是要你想尽办法让他收下。”
“如果想尽办法,他还是不肯收呢?”
上田小姐想了一下,向我招招手。我弯下身,凑近躺在病床上的她。她从我胸前的口袋里拿出笔,把装钱的信封拿过去,写了“礼金”两个字。”这样就解决了。”上田小姐把信封交还给我,说道。
“礼金?”
“他小儿子今年应该升初中,就当作给他的升学贺礼。既然他可以给我八十万慰问金,我当然也可以给他儿子八十万的升学礼金,不是吗?””是这样吗?”
“你要多少工钱?”
虽然我不太想去,但上田小姐似乎完全不认为我会拒绝。
“要去丸之内的话,就算两千三百吧。“我叹着气说道。
这个名叫秋原的人,是上田小姐翘首盼望的人吗?
“虽然我明知不可能……”
我想起上田小姐曾经对着电话这么说。的确,如果对方是已婚者,可能无法想见面就见面。但谈起秋原先生时她又显得太冷淡了。
对了,纸袋里有几十张名片,也许是其中某一个人。
我拖着地板,胡乱思考着这些事,忽然感觉到有个人影。抬头一看,一个小女孩正探头向放在楼梯上的推车里张望。
“呃,”我站在下面问,“有什么事吗?”
小女孩慌忙从推车上缩回手,看着我。“那个……"
“嗯?"”这个……"
“哪个?”
“镜子。”
小女孩像下了决心似的把手伸进推车上的纸袋,把上田小姐的黑色小镜子拿了出来。
“哦,这个吗?如果喜欢就送给你。”
小女孩整张脸都亮了起来。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