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互看了一眼,又转头看着我。
“那么,”眼镜男再度开了口,“特别病房在哪里?”
这一次,我不能再说不知道了。
“我带你去。”说着,我便迈开了步伐。虽然只要告诉他们就好,但我不想让他们单独去找有马先生。
“谢谢。“眼镜男说。
我折回刚才的走廊,搭电梯到顶楼。我带着他们又经过一段走廊,敲了敲特别病房的门。没有人回答,我松了一口气。
“他好像不在。”
我的话音未落,眼镜男就把我推到一旁,把门拉开了。两个人随即走了进去,留下满脸错谔的我站在门口。
“啊,等一下。”
我把推车留在走廊上,走进了特别病房。眼镜男打开小浴室的门。麻质西装的高个子男人推开了厕所的门。
“不在。“眼镜男说道。麻质西装男也默默摇了摇头。
两个人对视一眼,眼镜男点点头,麻质西装男也点了点头,然后同时开始在房间内寻找。他们翻开床单,摸着床垫下方,还探头在床下找。他们应该不会以为有马先生躲在这些地方,可能在找其他东西。
“呃,等一下。”
我觉得不能袖手旁观,便开了口。两个人同时抬头看着我,露出到了嘴边的肥肉快要被人抢走的眼神。如果我随便说话,积木可能会倒塌。
“哦,算了,没事。”
两个人再度开始翻找。他们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我不知不觉被赶到窗边。他们的寻找很机械,也很有效率:把病房分成两半,靠窗的一半由眼镜男负责,靠门的一半则属于麻质西装男。眼镜男脱了鞋站在床上,用双手摸着天花板,看有没有松动的地方。麻质西装男则躺在地上,检查空调的排气孔。他们对床头柜和钉在墙上的架子都不屑一顾。我看着窗外,不敢正眼瞧他们,很怕万一对上眼,他们会找我麻烦。
中庭里有个小男孩,好像是哪个住院病人的儿子,我曾经看到他去探视住在外科病房的父亲。小男孩的视线前方竖了一个铝罐,而他站在三米外的地方凝视着,然后转过身,向自己身后扔小石头。稍微打偏了,没有击中铝罐。小男孩又跑回罐子那儿,捡起刚才扔的好几块小石头,再度回到原来的位置继续扔。虽然看起来像是在玩游戏,但小男孩的表情却很严肃,可能在打什么赌吧,比如只要打中,父亲的病情就会好转之类的。他又扔了一块石头。
“不中。”
眼镜男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我身旁,低头看着那个小男孩。他说得没错,小石头掉在离铝罐很远的地方。小男孩连续扔了三颗,都没有命中。他用力握紧手上的石头,闭上眼睛,好像在运用念力。
我似乎能听到他的自言自语。
刚才都是练习,这是最后一次,这是最后一次。
小男孩凝视着铝罐,一转身,很慎重地扔了出去。”这个也不中。”
眼镜男嘀咕道。咚的一声,铝罐倒了。小男孩扔的小石头没有打中目标,而是掉在一旁。击倒铝罐的是从后方树丛飞出来的石头,
当然小男孩不可能知道。孩子吓了一跳似的转过头,看到铝罐倒地,便做了一个胜利的姿势,然后像感到害羞似的快步离开了。走到一半,他又回头确认了一下,用力点点头,然后快步跑开。这时,一个男人从树丛里走了出来。我倒吸了一口气,偷偷地瞄了眼镜男一眼。
“真是人间处处有温清啊。”
眼镜男勉强说出关东话,对我挤出一个笑容,又回到房间搜索。
我偷偷松了一口气,看来他并不认识有马先生。
有马先生竖起自己击倒的铝罐,站在刚才小男孩的位置,扔了一颗小石头,没有打中。他笑了一下,离开了。
“找到了。”
听到一个响亮而兴奋的声音,我回头一看,发现麻质西装男正从架子上拿出一个黑色皮包,敞开给眼镜男看。我无法看到里面的东西。
“他没有藏起来吗?“眼镜男诧异地说着,看看皮包,又看看架子。
“放回去。“眼镜男说。麻质西装男满脸不服气,冷冷地看着他。
“要我再说一遍吗?”
麻质西装男放回皮包,把架子的门关上了。
这时响起了《森林里的小熊》的旋律,眼镜男从西装内袋里拿出手机。
“呃,对不起,恕我斗胆。“既然领着这家医院的时薪,我认为这是自己的义务,便诚惶诚恐地开了口,”这里是医院,请最好不要使用手机。”
我的话还没说完,眼镜男已经讲完电话了。
“下次再来吧,我们不能把时间都耗在有马先生身上。”
眼镜男一边收起手机,一边说道。麻质西装男点点头。两个人都看了我一眼,我也跟着他们走出了病房。到了外面,他们没打一声招呼就走了,好像我根本就不存在。
我站在原地思考了片刻,想起刚才要去上田小姐的病房,便推起推车。
上田小姐今天又是孤单一人,正无所事事地翻杂志。她对面病床的病人有三位访客,兴高采烈地聊着天。我把推车留在走廊,拿着纸袋走进去。上田小姐对我露出微笑。我寻找放在病床旁的椅子,并没有找到。
“啊,对不起。”
上田小姐发现了我的视线,悄悄指了指对面的病床。三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