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二章 愿望WISH

  “别这么说,对吧?”水岛先生向我们挤出恶作剧式的笑容,“既然被你逮到了,就要让你也成为共犯。否则你去告密就惨了。”

  “别担心,”我也说,“对面的人完全没有注意到。”

  “是吗?”神崎医生看看我,又看看水岛先生。

  “对啊。”我点点头。

  “看得很清楚哦。”水岛先生也点头。

  “好白痴。”美子小声说道。

  “既然你们这么坚持,我就稍微看一下。”

  神崎医生的表情顿时放松下来,看着天文望远镜。

  “那我就回病房了,拜托你了。”水岛先生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收好后用布包起来,帮我拿回病房。”

  “我知道了。”

  水岛先生走向屋顶的门。

  “水岛先生的情况有这么糟吗?即使动手术也没用?”

  看着他远去后,美子问神崎医生。

  “我是内科的,不太清楚具体情况,”神崎医生用右眼看望远镜,然后偏了偏头,又换左眼看,“可能手术的难度很高吧。”

  “是吗?”美子点头。

  “这个望远镜的焦距不对,”神崎医生边看边向我招着手,“什么都看不到。”

  “啊,红豆面包,我忘记了。”我忽然想起这件事,“这个就拜托你了。你应该知道水岛先生的病房吧?”

  “他的病房我当然知道。但是焦距……哦,是不是这个?”

  “那就拜托你了。”

  我和美子走向屋顶的门。一踏进去,美子便用力吸了一口气,随即大喊起来:

  “有人偷窥!”

  对面大楼的窗户乒乒乓乓地打开了,护士们纷纷探出头来。

  “哇,好惨!”我说。

  “走吧。”

  美子沿着楼梯走了下去,我也跟上去,然后听到了护士们的惨叫和怒骂声。

  一楼的咖啡屋内挤满了门诊患者和探病的访客。我坐在角落的座位,一边吃着迟到的午餐,一边看着某家通讯公司的简介。距离我和牧野相约的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周围的交谈声化作单调的音波灌入耳朵,我却无法听清人们谈话的内容,有些昏昏欲睡。我伸了个大懒腰,头顶上响起一声“嗨”。抬头一看,特别病房的一位病人正站在那里,手上拿着装了咖啡的纸杯。

  “那是一流企业。”他说。

  问过我后,他在对面坐了下来。

  “信息通讯领域日后还会继续成长,何况这家公司的股价现在就已居高不下,很不错。你在准备找工作吗?”

  “嗯,对啊,至少要把目标定得高一点。”我说。

  “是吗?”

  “我叫有马义人,有义气的人。”他自报姓名。

  “我叫神田。”我也在自我介绍之后问道,“你好像住院很久了。”

  “对,我得了肝癌。”

  “在等着手术吗?”

  “不。我的肝功能不好,没办法动手术,只能堵住动脉,停止对癌细胞供应氧气。去年接受了这个治疗,结果又复发了,连医生也束手无策。虽然他们想要打发我回去,但我还有保险的问题。”

  “保险?”

  “只要我住院,就可以申请住院费。”

  “哦。”

  看到我点头,有马先生笑着说:“开玩笑啦。”

  “原来是开玩笑。”我也还以苦笑。仔细想一下就知道,特别病房一天就要好几万日元,无论可以向保险公司申请多少钱,都不足以支付。

  “不过,医生真的已经束手无策了。只不过因为我一出院就没人照顾,住院反而比较方便。所以我再三拜托院长,他才勉强同意让我留下来。”

  有马先生既不是寻求同情,也没有拒绝同情。我原本有点担心,但他并没有提及必杀天使的事。可能是这个传闻没有传到住特别病房的他的耳朵里,也可能是他虽然听到了,却没有需要别人帮忙实现的心愿。

  “我可不可以问你一件事?”有马先生把砂糖放进纸杯,一边搅动一边问。

  “什么事?”我问。

  “说到催眠曲,你会想到什么?”

  “什么?”我一下子没听懂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忍不住反问道,“催眠曲?”

  “对。”

  我想了一下,但只想起莎拉·沃恩甜蜜而苦涩的声线和贾尼斯·乔普林的沙哑嗓音。然而,这些是我懂事后才听的歌,应该不是有马先生想要的答案。

  “我想不起来。”

  “小时候大人没唱给你听吗?”

  “不,也许唱过,只是我不记得了。”

  “完全想不起来吗?”有马先生很执著地问道。

  “这很重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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