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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答应了。第二天是星期天,我和胁坂先生约好一起去练习场。
原本以为胁坂先生一定会一笑置之,他却辜负了我的期待。他没有否认,那就等于承认了。
“原来如此。”
胁坂先生低下了头。
“你知道打电话的是谁吗?”
我喝着咖啡,问道。胁坂先生摇了摇头,没有回答。
练习场的咖啡厅内,高尔夫爱好者们在高谈阔论。看到那些上了年纪的大叔谈论着成绩有没有破百的样子,我不禁回想起医院的三枝老人。他们应该和老人相差不到二十岁。人类几万年漫长历史中的二十年,让有的人变成杀人者,有的人变成高尔夫爱好者。难道我这种想法太偏激了吗?
我并不是想要这么做,而是出于无奈——老人不经意的一句话中包含的意义与残酷,变成一股忧郁的旋涡,向我袭来。
杀入的人无意杀入,被杀的人也没有想到自己会被杀。然而,阴差阳错导致了一个人的死亡。曾经有过这样的时代。罪恶也随着一个人的死亡而诞生了,随着时代的流转延续下来,使一个濒死的老人至今仍然在惩罚中徘徊。
“算了,没关系,反正不是性命攸关的事。”我说。
胁坂先生无力地笑了。
“我该回家了,”我从钱包里拿出自己的咖啡钱说,“你呢?”
胁坂先生瞥了一眼墙上的钟。
“等一下我约好和人见面,先在这里坐一会儿。”
胁坂先生用讨好的表情瞥了我一眼。他在家里绝不会露出这种表情。
“我不知道你要和谁见面,”在他开口之前,我先发制人地说,“但请不要利用我。今天,我和你在一起到两点半,然后在练习场的咖啡店分道扬镳,之后的事,我就不知道了。无论谁问我,我都会这么回答,可以吗?”
胁坂先生点了点头。看到他别扭的表情,我实在无法不说出那句话。
“还有,希望你下下个星期天不要和这个人约会了。”
为什么?
胁坂先生用眼神问道。
“那天是智美公演的日子。即使只是打灯光,她也是参与表演的成员之一。她每天都很努力地练习。你应该会去看吧?”
在胁坂先生回答之前,我就走出了咖啡店。
“胁坂先生露出怎样的表情?”
“就像小孩子因为大人没有给他买想要的玩具,闹别扭时的表情。他可能以为男人和男人比较好说话,而且我会袒护他吧。”
老人叨着烟,皱起眉头。
“他的家庭呢?”
“目前还风平浪静。再怎么样,我也不会去告密,他太太也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但是
“什么?”
“那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随时可能一触即发。家里的气氛很诡异,胁坂先生也避免在我去的时候回家。我想,他不可能每次都去偷情,应该是觉得尴尬吧。目前仍然会接到不出声的电话,外头那个女人也深陷罪恶。”
老人叨着烟陷入了沉思。无论他怎么拜托,这种事我也帮不上忙。
“要不要我找出那个女人,和她谈一谈?”
老人摇摇头。“不会有什么效果。”
“对啊。“我也同意。
“静观其变,随时向我报告。”
如果把对方逼急反咬一口,反而不好。况且是有妻室的男人为了一己之私而发生外遇,对方只是打电话骚扰而已,胁坂先生应该暗自庆幸才对。
走出吸烟室,老人用下巴指了指电梯。
“你跟我来。”
我推着推车,和老人一起搭电梯来到一楼。走到大门旁的小卖店时,老人停下了脚步。
“你去帮我买烟。”
“为什么?”
“可能是医生打过招呼了,那些人都不卖烟给我。”
“那你不如趁这个机会戒烟吧。”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为了健康吗?”
我和老人互望了一眼,忍不住扑咘一声笑了出来。老人说得没错。
“我要买日Hope牌短烟。你帮我买十包吧,省得麻烦。”
我接过钱,去小卖店买了烟,回去找老人,发现他看着大门的方向。一个女人正朝自动门走去,双手提着纸袋。是出院的病人吗?女人在自动门前停下来,好像看最后一眼般回头环顾四周。发现老人和我正在看她,她微微欠了欠身。盯着她很没礼貌,我赶紧收回视线,但老人微微点头,向她打了招呼。她走出门,立刻被明媚的阳光包围了。
“我看,你还是戒烟好了。”
我对着目送女人的老人说。
“少自以为是了。”
老人说着,抢过我手上装着香烟的塑料袋。